“可是什么?你别拖延我的时间哪!”她一刻也等不得。
现场无数铜铃感应她强烈的渴盼,激烈跃动作响。
老和尚懂得它们的意思。“姑娘,这里千万铜铃,都听得到你的祈愿。”
“那……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只要向它们许愿?
老和.尚领首,“你已经完全舍下今世的一切了……”
“当然。”她阖上眼,两掌相合折拜,“我要回大玄虎东青州将王府,永远伴在他身旁,永远!”
她话才说完,一劲风吹乱她的发,随后一道青光又自她脚底盘旋而起。
“姑娘,铜铃仅可送你去想去的地方,不包括实现你伴他一世的想望……唉!”
“什么意思?”杜芽双欣喜看着青光笼罩住自己,“老和尚,你为什么叹气?”
老和尚曲指一算,又叹口长气,“人生有命有运,不可能一切皆如你所愿……
他讲得好忧郁,散播一大把不祥气息到空气中。
“什么意思……?”她的衣装飘荡,渐缓变回古装,“你快说呀!”
“实不相瞒,姑娘今生阳寿已应于一个时辰之前燃尽,所以就算你 有幸回去,恐怕也……”
“恐怕也怎么样?你说清楚!说清楚……啊——”
青光四射,杜芽双消失无踪;风停树止,长串铃铛亦不再发出丝毫声响。
“可是老衲来不及说清楚了……善哉……”小指莫名抽痛了一下,他这才惊觉:“啊,好像算错了……
他抬眼望天,吐吐舌,“老罗……”他拂拂袖,千万铃铛渐次减少不见。“应该没关系吧!姑且把一切当作天意,天意……”他走了两步,也消逝在凡人肉眼中。
杜芽双意识回复,已身处典雅的厢房中。
“我回来了……?”窗外一片漆黑,晚上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离她从茵茵房中消失,又过了多久?
她回头打量所处厢房,认出墙上悬挂的佩剑是青孟天的;这里是他的房间。床上有人平躺着。
“孟天。”落座床沿,她轻盈的笑容顿褪。他好憔悴!“我回来了,孟天,你醒醒。”她扶他脸颊,握他的手,他却没有回应。“孟天?”俯以额平贴他的额头,“好烫……”
他生病了……是为了她吗?杜芽双脸颊贴着他脸颊,以他耳畔柔声道:“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从今而后,我能依靠的,只有你……”
“是你?”青孟天以为她出现在他的睡梦中,不敢醒来。
“嗯……”他声音哑得令她好心疼好心疼。“你还好吗?”
她的泪落在他脸上,灼烫他的知觉。“芽双!”
她等在他面前,要他一睁眼便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是我,真的是我。”
“双!”她丝丝吐纳乎在他脸上,他待不及睁眼,便以臂膀圈住她腰围,将她甩抱到床上,并立即以身躯叠压在她上方。
“你……”
她的诧讶蒸发空气中,难成言语;他烧热的唇掩住她的。
情切的渴盼引燃两人心底深处的火焰,火焰急速蔓延,烧灼他们的肌肤、他们的身躯、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神魂……
焰苗氤氲出麝汗,挑弄他们的末梢神经。青孟天狂渴又野蛮地探吻她的唇、她的颈;杜芽双则任由他狂炽的情欲将她淹没……
他们放纵情愫奔窜,奢侈而迷离,甜蜜且激情。没有人能干涉、没有人能制止、绝对没有人……
“大少爷,我送药来了。啊——妖……妖怪……”
女婢闯入,尖刺嗓音扯断青孟天心弦,他痛得睁开眼,仰离杜芽双的勾抱。
杜芽双犹沉迷方才海涛般汹涌的情潮中,未理侍女惊叫奔窜而出,羞怯吟笑两声,握起青孟天偌大手掌亲吻。
“滚……!”
青孟天无情地将她推下床。她怔然不解,“孟天,你……”
“你为什么又回来?何必回来?妖孽!”他面冷声冽,找不到一丝情感。
“我……我不是妖孽呀!我怎么会是……?”
“既然你自己跑回来,休怪我……”他意欲下床,蓦然有些晕眩,遂扶着床棂喊:“来人呀!”
“我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而回来的,你却把我当成……”
没有想到会被误认为妖人,她彻头彻尾着了慌,“孟天,你误会我解释,我是……”她握他手臂要他倾听。
“二十世纪未来的。”他代她说。一把推开她。
她跌坐回地面。“你怎么知道?”
“你说过。”他拿下佩剑,“我可以不在意你疯言疯语;彭旦和那些游牧族群说你是妖怪,我也可以不当一回事;但是,我不可能忽略我亲眼所见——”他抽剑出鞘,剑锋直指她眉心。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孟天不因她的脆弱神伤而心软,“说!你接近我、接近东青州,图的是什么?”
“我没什么不良企图,只是怀抱着少女的绮丽梦想回来找你。”杜芽双望入他眸中,希望他感受她的真挚。
青孟天有一丝丝动容,但立刻甩头挥掉。“为什么是我?”
“大哥,我听佣人说……”青孟仁、青孟佑两兄弟匆忙赶至,看到杜芽双,两人停在门口不敢进入,“真的是你……你……你回来干什么?”
“我不是妖怪,你们别用那种眼看我!”
看到她被青孟天用剑制住,青孟仁胆子大了些,跨入门槛,“大哥,杀了她!”
“不!”眼见剑锋就要直直刺入自己眉心,杜芽双情急之下,两手握住刀锋。
她这个动作使青孟天微诧,眼中出现犹豫与不舍。
“杀了她!”青孟佑也跨入门,不过马上止步,立在门旁,“我就说她有问题嘛,你们不信,那天大哥和我都看到了,她是妖孽,是魔鬼!”
“不!我不是!你要相信我!”杜芽双用力握剑,鲜血沿着手臂下滑,染红衣袖。
“你放手。”
杜芽双摇头,“你要相信我……”除非他肯相信,否则她不放。
“大哥,你别心软。天知道她装得这么软弱,博取你的同情,又有什么企图。”
青孟仁的提醒他充耳未闻,只是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衣袖,“你放开手。”
杜芽双盯视他的眼,一贯的漠然……她双肩一颓,松放开剑,两手垂放地上,鲜血依然渗流。
青孟天瞄视两名弟弟,下令道:“拿下她。”
“我……我们?”两人异口同声,诧异中有疑惧。
“把她关入大牢。”他旋开身不再看杜芽双。
两人对视一会儿,认命地上前押起杜芽双。
茵茵在这时候跑书房前。府里全宣扬着杜芽双回来的消息。
“白痴,你也跑来做什么?”青孟佑骂她。
茵茵缩着双肩低着头,不太敢直视杜芽双。
“丑……丑婆……闪开点……”青孟仁只要同时看到她们两人,身体就会虚软,起疹子。
“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也不想想现在什么时候,还有时间发作他的惧丑症。
两人即将押杜芽双出房,杜芽双伤感地开了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理当知道我是再平凡不过的女子……”
无法相信,他对她的情感这么薄弱。她可是拼了命也要回来见他的呀,而他的反应却是如此冷酷无情。
“废话少说!”青孟仁病发使不上力,青孟佑一个人拖她出房。
“我还以为,你想娶我,是因为你对我有情……”
青孟佑不禁止步,连同其他人看着青孟天,等他回答。
青孟天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便答:“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