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渐冷,指头也泡水泡得发皱,杜芽双却还舍不得起身。
相对于梁敏的美貌,他妹妹梁悯儿便真的令人悯怜。梁悯儿微胖,与纤瘦的梁敏一起,可能会被称为痴肥;她身上的衣物因太过窄小而看得出她腹腰间的肥肉。白天天热,她油光满面,让人直想远离她。
但了解梁悯儿的个性后,会后悔自己之前先人为主、以貌视人的心态。梁悯儿体贴善良,乐于助人;擅长女红,厨艺亦极佳。是个有才有德的好女孩。
梁悯儿是青孟天的未婚妻。
杜芽双离开木桶,拿布巾拭去身上水珠。
她晓得有人质疑她和青孟天的关系。孤男寡女同行,本就容易引人遐思。最有资格质问她身分的梁悯儿却无视他人的疑问,待她若闺中密友,唯恐她有所不适,细心照料她日常所需,体贴周到。
所以杜芽双很难相信梁敏、梁悯儿是兄妹。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共通点。
她开始穿上衣服。甫套上肚兜、布裤,房外有人敲门。
“谁?”夜渐深,她告诉下人沐浴过后她将直接就寝,请她们明日再处理澡盆以及桶里的水。未料仍是有人来访,她不禁紧张,拿外衣掩在身前。
“是我,梁敏。”
低沉微哑的嗓音,不由令她背脊发凉,“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有东西要送你。”他又性急地敲敲门,“胭脂水粉。”
“我现在不方便,准备休息了。”
“我听说你正在沐浴,还送了两颗香球来。”
“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听得出他打定主意要入她的房,她赶紧套上衣服。但衣裙冗长繁复,加上她因心急而手脚笨拙,好不容易套好外衫要扣绣扣,才发觉忘了先穿上白色绵质里衣。
“是吗?我要进去罗!”
“不……”她才想阻止,对方已开门,不出一丝声响来到她身后。她因心惊而尖叫,“阿——”
“嘘……”梁敏以招扇轻握她的嘴,“别惊动他人。”拉长颈项凑近她,“嗯……好香。”
“你别这样……”由于梁敏进门时她正好脱下外衣准备穿上里衣,此时她身上仅着纯白缎地绣花肚兜,拿着长衫掩着身体。
“你别害羞嘛!”用扇子挑高她下颚,“瞧,小脸儿红得像朵娇艳的牡丹,让人直想一亲芳泽。”
“你再这样,我要大叫了……”
梁敏佯装惧伯,“别呀!你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叫别人见着,我怎么解释?”
杜芽双后退欲拉开距离,但对方亦步亦趋。
“来,我帮你穿衣。”他拉住她掩身的外衣袖子。
“你不要再过来!”
梁敏咋舌,摇头,“看你姿态娇娇羞羞,吼起来嗓门还真不小。你别怕,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跟你道声晚安,不会对你乱来的。”
杜芽双不由得记起在西雍险遭雍涯歆侮辱的情境,当时雍涯歆冷慑骇人,她无力抵抗;如今情况相仿,但她绝不屈服。“你出去!出去!”
梁敏没有雍涯歆迫人的气势,只有贵公子的刁钻与辟傲,“这里是我家,我的地盘。”
“救命啊!救……”杜芽双欲冲出门口呼救。
粱敏强搂住她,“喷!别逼我找东西来堵你的嘴。”他抚她的颊,你说用什么好呢?小姑娘!”
“别、碰、我!”杜芽双使劲推开他!
梁敏无赖地同她拉扯,扯破了她掩身的外衣。他看着手上残破的布料,“唉!可惜了质地这么好的衣裳。”
“请你出去。”
杜芽双继续缩肩躲在衣后。衣破的那一刹那,梁敏瞧见她颈上饰物辉映烛火而闪烁光芒。
“你颈上挂了什么?”
“你别过来!”
“我看看你挂了什么金饰。”他强行制住她的手,拉开外衣。
“不要!”杜芽双挣扎,“你走开!”
“这是……”他颦眉细看那烙有青孟天姓名及圣皇金印的锁片
“你走开呀!”
杜芽双趁他沉思之时推开他,奔向门口,正好遇上听到她这方有争吵而赶来的青孟天。她扑躲入他胸膛。
青孟天护着仅着薄衫的杜芽双,感觉到她惧伯不已地发抖。见房里有梁敏,心中了然发生何事,但仍压抑体内窜起的怒气问:“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应该是我要问的吧!”梁敏不觉得自己理亏,无惧他足以杀人的锐利眸光,“你突然带个姑娘来,也没交代你们俩人的关系我就觉得有问题了!现在我发现圣皇御赐给你的锁炼竟戴在她身上……请你说清楚,你把悯儿当成什么了?”
杜芽双悄悄抬睫望青孟天,望不穿他淡漠的表情。他显然无意回答梁敏的问题。
恰在此时,梁悯儿端送甜点过来,见杜芽双在青孟天怀里,而青孟天与梁敏对峙局面,狐疑不解,“怎么了?啊,双双姊姊,你穿这么少会着凉的。”立刻打开衣柜帮她拿衣服。
“你别理她!’’梁敏怨言。最受不了悯儿不会看脸色、一劲儿对人好。
“为什么?”未理梁敏突来的敌对态度,她拿着衣裳,温柔趋进杜芽双,“我帮你穿上。”
杜芽双脸上有泪,吸吸鼻,“谢谢。”
“别客气。可是你这衣裳怎么会撕破了呢?”为她穿妥衣服,她检视那件被撕扯成两半的外衣,“好可惜,用针线也补不回来。”
“悯儿,你过来!”梁敏怨声把没搞清楚状况的梁悯儿唤到身边。
“敏……哥哥,发生什么事了?”梁悯儿脸孔口圆润岂腴,十足福相。
“你安静站在旁边,别说话!”梁敏落座桌前,抬扬下巴,以做人神态道:“青公子,请你解释。”
杜芽双晓得即使和颜悦色向青孟天攀话,他都未必搭理;何况梁敏趾高气昂,未把他放在眼里,他更不可能理会他。于是她自作主张想代为解释,“其实这个金锁片是……”
青孟天却举单手轻握她的肩,以手劲制止她开口。
“是什么?”梁敏追问。
杜芽双本想顺从青孟天,他不愿她多言她便不多说。但迎上梁悯儿疑惑不解的目光,她反手抚胸口,隔着一层衣衫感受金锁片的存在,
“你们别误会,这金锁片会在我身上,是因为先前我们在西……”
青孟天打断她,“毋需解释。”
“毋需解释——,你这话什么意思?”梁敏站起,他早看不惯青孟天寡言淡漠的姿态,“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格享有齐人之福视为理所当然!但是,请你别小看梁家人!我们不容许悯儿嫁给你后,受到任何委屈!”
“敏哥哥,”梁悯儿劝兄长息怒,“别这样,大家有话好……”
“你住口!”他行到二人面前,“我们可以理解,青公于性喜流浪、行走江湖、漂泊四方,所以迟迟未能迎娶悯儿。可是,当你终于忆起北梁的未婚妻,而登门来访,身竟带着一名女子!不但关系交代不清,两人还状甚亲密……”
在梁敏鄙视的眸光下,杜芽双不自觉想退离青孟天,青孟天却刻意伸手拥住她。
梁敏觉得对方心存挑衅,故意惹恼他。“请你解释!”
青孟天脸部空白,“我将锁片送给她,就是这样。”语毕,便拉着杜芽双走开。
梁敏自然想追上去,“说清楚!什么就是这样?有说跟没说一样!你们别走!”
梁悯儿自他背后抱住他的腰,“敏儿姊姊,你别生这么大气……”
“放开我,我要去问清楚!”梁敏的力道敌不过身材粗壮的梁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