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我的摩托车前,惊觉自己又是满脑子的情爱。
殷然玺称我为爱奴……实在再适当不过!
第九章
“我到底该怎么做?”
今年的冬天来得晚。已经十二月了,一点寒意也没有。
“漫努……”殷然玺想扳正我的身子,要我仔细听他说话。但手才轻轻触及我的肩膀,便又悄悄收回。“你告诉我……”
我看着操场上走动的学生,“我们下一堂是军训课,不能迟到。”
刚才拿着课本、前往对面大楼的军训教室时,殷然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拉着我来这跑道外围的大树荫下。还好当时周边没有认识的人在,否则不晓得会闹出什么传闻。
而他,第一句话就问我他该怎么做……什么意思呢?在他回答方真绮他并不喜欢我,在他说明了他就是送我钥匙的那个人……他做得已经够多了,他还想怎么做?
“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像是在问我,比较像是在自言自语。当我偷偷转过眼,仰头想看他现在的表情时,他突然伤感地瞅着我眸子道:“只因为我曾经和方真绮在一起过?”
我被他依然俊帅、却无尽沧桑的面容吓了一跳。急急别过脸,“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坚持爱是单纯而唯一的。你不容许对方在爱上你之前爱过别人。”他逼近我,呼在我颊边的气息是馨香的,是惑人的。
我将书本紧紧抱在胸前,好像这样就能好好保护自己。“我才不敢这样奢求。即使我想,我也没有这种能耐。而且你不也说过,我已经喜欢过别人,我自己的感情也不单纯了。”
“那又是为什么?”他失控地摇着我的肩膀。未经收敛的力气,钳得我好痛。
在晃动的视线中,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他到底想干什么?经常说一些让人莫名其妙却又无比悸动的话题。而当人对他动心了之后,他又否绝了先前所做的一切。他到底想做什么?我和他之间再平凡也不过了不是吗?在课堂上是师生,在住处是邻居。他又何必如此在意我的感情观呢?
我两手臂同时屈起,挣开他的钳制。“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你又凭什么问?”
他静默了两秒,背过身。“你明白我为什么问,你明白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好像在压抑些许怒气。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在难过什么、在气什么?该生气的人应该是我,是我被他耍得团团转!
他微侧过头,“你喜欢那把钥匙,但是你不希望送你钥匙的人是我?”
“这有什么差别?”我耸耸肩,故作不解地问。
事实上,我喜欢那把钥匙,我也希望送我钥匙的人是他。但这有何差别?我和他之间一点变化也没有;我们依旧处在各自的世界,没有交集。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你都用这种态度折磨人?”他握紧了拳头,一把往巨大的树干击去。霎时,一阵树雨自我们上方飘下。
这样的景致、这样的对话让我觉得不真实。如果我们不是在作梦,那就是在演戏吧?!
我反驳他,“而你是用什么态度在折磨人?当着全班的面羞辱我?”
他迅速转身看着我,“原来是我的表达方式错误?”
“有错吗?你不是收到了你想要的效果了?”我低下头,看到他手背上有伤痕。
他又握紧了拳,自齿缝间迸出:“你以为我想要什么效果?”
上课钟响起。我聆听着钟声,像猜谜似的,猜着他脸上怒气的由来。我误会他了吗?误会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取笑我。可是,他回答方真绮的那两个字——不是——总不会是假的吧!他何必对方真绮说谎?
从树缝间,我看到对面大楼的军训教室窗户已开启,“我要去上课了。”
我起了一步,殷然玺又自顾自的说道:“你以为我想要什么效果?你说我在课堂上说的那些话是羞辱你。那么倘若那晚是我亲自将钥匙送给你,倘若我在方真绮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我回答是呢?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是我真正所想要的结果?”
真正想要的结果?
依现在的情势,我怪他不尊重我。倘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我又会因感动而忘情地奔向他的怀里,或者还是会任性地找出怪罪他的理由?
“我讨厌人家评论我的名字……”我找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讲。
他却轻哼一声,讽刺我道:“你讨厌的东西实在很多。”
“没错。”而他这句话,激起了我的怒意。“而在我讨厌的东西当中,我……我最——”
他没让我把话说完,“不论我怎么做,你都能找出理由说我错在哪里。”
“没错……因为我,我最……我最讨厌你!”我一气之下又将课本扔向他,大吼道:“我讨厌你!”
我讨厌他!我讨厌他!在接下来的一堂课里,我在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即使喜欢,也会因为说了一百次的讨厌,而变得讨厌他吧?!
我是这样以为的。
“人为什么会变心?”姜美祯在教官走出教室后,就大声地向我问道。“这问题好吧?!待会就拿这问题问教官。”
如果姜美祯上其他课也能这么认真、好问,她就不用老是把期中考的成绩单寄到我那里,然后骗她父母——学校一向不通知家长学生的学期成绩。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我在她放电的目光之下,不得不找个答案回答她。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在人世间这么一路走下来,不断的与人相遇、分离,不断的经历有情、无情,不断的动心、变心!
“好答案哪——”姜美祯似懂非懂,赞赏的看着我。
我捂住她的眼睛,“不要对我抛媚眼!”
她抓下我的手,“漫努,我现在觉得殷然玺说得好准!你觉不觉得,你对感情的看法经常出乎别人的意料。难怪他会把你的名字改为爱奴——”
我心慌的抽回手,反问她:“变心等不等于花心?”
姜美祯皱着眉,努力分析变心与花心有何不同。当她手指一弹,有了答案时,她身后的龚信文突然拉拉她的头发,她立刻绽放美丽的笑容回头应他。
我手扶着额头,在纸上写了变心与花心四个字。
我是不是变心了?前几天章翰郎提出想和我在一起的暗示时,我竟能毫不犹疑即刻拒绝他。我是不是不再喜欢他,转而喜欢殷然玺?为何有此转变?是因为章翰郎有了女友,还是因为殷然玺的吸引力强过他?我这样的转变应该吗?我算是花心吗?
而殷然玺……是不是也变心了呢?他的心,由方真绮的一方转向我这方。如果真是这样,我该向他表白我的真实心意吗?
人的一生,得受几次情苦才足够?
“你圣诞节要怎么过?”姜美祯转过头来,就朝我耳边嚷。害我耳朵被刺得嗡嗡叫。
“还那么久以后的事,你现在就在紧张?”我拿着笔在纸上乱画。
我讨厌圣诞节……唉!我讨厌的事还真的很多。
姜美祯双手合抱在胸前,“哪算久,圣诞节是年底的大事吔!”
“我要过行宪纪念日不行呀?”
“随便你啦!”她说着说着,突然凑近我耳边,小小声地说:“你相信刚才教官说的吗?”
“说什么?”刚才上课我并没有很专心的听教官讲些什么。
“那个啊!”她抢了我的笔跟纸,在纸上画了两个双唇相接的侧脸,上方则写着KI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