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他沮丧的埋手进犹湿的黑发里,「我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我想告诉他彼此彼此,别放在心上……但整个世界依旧在我眼前天旋地转……我不明白,一个吻的后遗症怎会持续这么久?
「换件干净的衣服,好好休息……」
潘朗瑟走向门口,一直不敢再多看我一眼。可见那个吻带给他的震撼力显然比带给我的还要大上许多……
他打开房门,落寞的离去。
我再无心思比较一向气势凌人的他,和离去时带着一款黯然的他有多大的差别。
摇摇晃晃上前将门带上锁,身躺上木床。
不一会儿的时间,我发觉自己什么也不想、却什么也无法想了……
☆ ☆ ☆
扰人风雨一直不肯放过我。
这个台风夜是我所经历的最长、最痛苦的一夜。
我的知觉一直停留在半清醒、半昏厥之间;一度终因疲惫到极点而陷人沉睡状态时,窗户爆裂的声音却又将我的心惊提升到最高点!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冷雨不断袭到我身上,我好想蜷缩起身体找些温暖,却力不从心。
好不容易适应了外界的低温,自己的身体却又火烧似的灼烫!重复的忽冷忽热,只觉得自己一会见萎缩、一会儿又膨胀得几近爆裂!
这不只是场小感冒……我十分清楚,但我却不知该怎么办……
我试着挪动身体,身体却像具死尸平瘫在床上;拉开喉咙想呼救,声音却连自己也听不到……
我的躯壳难受得要命,意识却清晰得该死!
隐约问,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问或有人呼叫着我的名字。
有人来救我了吗?会是谁呢?谁会在这么可怕的风雨夜想到我,想到在一楝建筑物顶楼的违建里还有个孤独的辛盼语?
当我在脑里想有谁知道我独居于此时,外头的敲门声竟嘎然而止!我大惊,拚命想发出一丝声音应门,求求对方别就此离去;但我的躯壳已非我所能控制、几乎连灵魂也是。
房内再度为风雨声所充斥,我就要绝望之时,连着两声撞门声传来,直直的撞人我心坎!
一道更大的冷风朝我卷来——感谢老天!那人等不到回应,索性破门而人。
来人焦急地频唤我的名字,是个男子。
他涉水来到我身旁。我就知道,只要雨势过大,水管不通的这楝建筑物便又开始淹水,每回情况最惨重的就是我的房间。
一袭温暖平空包围着我,想是男子抱我起身。我依然想不起他是谁,但一旦知道得救了,我整个人全然放松,想要就此安心昏去……;
男子却不肯放过我,频频拍我的颊、唤着我的名!
是谁?为何这么关心我、这么焦急,好似生病的人是他本身似的……
他一边抱着我奔跑,一边斥声唤我,又是恐吓、又是一及求地要我醒醒。我突然觉得他好吵,难道他不知道现在我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我感觉得到他打开车门。他将我放在旁座时,我几乎能出声抗议了;我不舍失去他抱着我的温柔……
男子急切的开着车,但车速一直无法驶快。他好象不停自责,偶尔又欣慰幸好他还是回来找我……而每当我又想放弃半醒的意识时,他便吼着要我撑着点、要我醒醒……
他的气愤完全源于对我的关怀,我好想告诉他我没事,别担心……另外,好想顺道要他别动不动就拍打我的脸颊,因为他打得我好痛……
好痛……太好了,犹感觉得到疼痛,意味我的灵魂还安然寄附在我虚弱的躯壳上……
男子突然的吼叫声打断我庆幸自己真的没事的喜悦,但他并非针对我。由他单方面叫嚷的声音,猜出他大概以电话与人交谈着,好象要对方立刻赶到某个地方
难道对方不答应,谁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雨出门?可是……这名男子却愿意
究竟是谁?我努力仔细聆听他的声音,而他的声音却早已因担忧而失了原色,难以辨明。他为何甘冒风雨前来救我?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人呀!
风雨声突然渐远渐小,不知车子驶进了何处。男子温暖的怀抱又朝我迎来,抱我下车后,又复急急地奔跑起来。
到底是谁?我在心底不断的问。要带我去哪里?
在某个转角处忽然加人另一对脚步声,两名男子的咆哮声震得我的头几乎爆裂!
他们同时停在某处,男子低声咀咒钥匙竟打不开门,然后尖锐冗长的门铃声跟着扬起——
「抱歉,我不知道自己竟然将门从里头锁死。」来应门的是名女子,声音甜得足以撩人心弦,我却觉得比门铃声还刺耳!
「香盈,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好了,快来帮忙……」
噢!孙香盈……
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他只有在唤孙香盈时才有那样温和的嗓音……
他就是……
第七章
一对男女的谈话声幽幽传人我耳里,促使我将那模糊且支离破碎的意识逐一缓慢地拼揍、回复。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这双面人的日子过得依然这么好!」
「咦?」
「好个无辜又莫名其妙的“咦”!」
「你想说什么?」
「生气啦?如果在他们面前,也能如此轻易便激你现出原形的话就好了。」
「潘朗俊,你少在这胡言乱语!」
「的确!再怎么跟我老妈和我老哥说平日温柔善良的孙香盈,其实是个心机深沉、个性狠辣的女子!他们只会当我是胡言乱语!」
「你……出去!」
「这里可不是你的房子。」
「出去!」
「我是很想走,可是我老哥在病倒前,交代我得好好照顾那女孩;所以该出去的人应该是你吧?」
「我会照顾她!你可以回医院了,难道你这个医生不用工作?」
「你会照顾她?这个玩笑可危险了,应该说你会“对付”她才对吧?」
「潘朗俊!」
「我知道我自己姓哈名哈,你不必一再提醒。可否借问一下,趁我老哥休息的时候,你想拿那个女孩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何必对付她?何必拿她怎么样?」
「别想瞒我了,你明知道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
「而你该明白,你这人真是自大得无可救药!」
「这真是最得体的赞美,我十分乐意接受。」
「无聊!」
「别急着走嘛!你不是还想留在这里对付……不,照顾那女孩?」
「潘朗俊,你如果想一直这么耍嘴皮子的话,请你到别的地方去。」
「哦!别赶我走!我还等着看你的西洋镜将如何被拆穿—— 嘿!别动手呀——」
「放手!」
「是你自己先出招的。不过你放心,我最期待的还是疼你若珍宝的我妈,发现你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时,她的脸会绿成什么程度。至于我哥……我想我是不用担心他了!」
「放手,你弄疼我了!」
「是吗?我居然还有机会“弄疼”你!」
「下流!」
「很难接受这样的我是吗?告诉你,我们都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我哥的心意,相信你我都很明白;至于我!你不会以为我永远都会是那个痴狂迷恋你的小伙子吧!啧啧!这么震惊。容我借问一下,你这花容失色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 」
「放轻松点,再美的容颜一日一咬牙切齿可就不那么迷人了——我亲爱的大嫂——哦!你觉得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或者我该问,你还有自信能成为我嫂子吗? 我比较喜欢你直瞪着我,而不是别过脸去。怎么,没信心啦?」
「你少在那自以为是!」
我睁开眼!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但我却十分清楚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