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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喊他的名字?」

  「谁?周恩平吗?」

  「妳和他什么关系?」

  如玉抬高下巴,愤愤地道:「关你什么事?」



  张冷气得猛地捏住她下领,沈声威胁:「我受够妳的放肆了。」炯炯严厉的目光警告地盯住她。

  如玉没忘记上回激怒他的后果,这次收敛地缓和口气。「我和周谋士是朋友,不行吗?」

  「妳喜欢他?」

  「当然。」

  「为什么?」

  如玉井井有条道:「他斯文、温和、善良,上回生病,要不是他老在我身旁悉心照料,搞不好我早一命呜呼了。我不喜欢我的救命恩人,难道要讨厌他不成?」



  张冷松手瞪着她,却不知如何向她说明真相,他拉不下脸来。

  张冷只好问她:「妳怎么知道是他照料妳的?」

  「我睁眼时明明看见是他。」如玉答得理所当然。

  「他替妳擦脸拭汗喂药?」张冷依旧紧迫盯人。

  「是呀!」那么温柔的动作和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张冷静默片刻后,忽然捉住她的手。如玉一怔,直觉缩回身子,他却用另一只轻按她额头。

  这只手,好熟悉的感觉。她听见张冷轻声问她:「妳想想,是这种感觉吗?」

  桌上微弱的烛火映着他的脸,他双眸似也跳动着火焰。如玉屏息,没有答他的话。然后,他起身放开她的手,走了。

  如玉一脸惊讶,掩嘴瘫于床上。是他?真的是他!

  强壮的手臂、温柔的声音、细心的呵护,昏迷时,不停守护她的那个男子,竟会是张冷!

  那熟悉的碰触勾起了几日的回忆。

  她记得那只厚实却有些粗糙的手--而周谋士的手却看似白嫩。

  她记得那温柔却带些沙哑的声音--周谋士完全不是这样。

  啊!那真是他?她明白了,却感受到不小的震撼。一种对张冷矛盾的情感涌现心中。

  黑暗中,张冷的双眸似乎未曾离开,仍盯住她不放。他的寝室、他的床、他的枕、他的被,忽然一切全是他的气味,浓重地包住她。

  不!她对那粗暴的臭男人才不会有好感哩!她告诉自己。然而,心头一股热却止不住地蒸发,红了她的脸。怎么回事?

  如玉枯坐直至清晨都未睡,而张冷也未再进门。他不知如玉正因他而矛盾、失眠。他直接闯进好友周恩平房里。

  周恩平正秉烛夜读,见张冷一脸怒容,于是搁下书本。「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张冷一言不发,拿起桌沿花雕就倒。

  周恩平了解地笑了。「又是如玉惹你生气吗?」

  张冷吃味顶他一句:「如玉岂是你叫的?她是我的妾,你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咦?霸主是哪儿不对,怎么火药味这么重?

  见周恩平瞪视着自己,张冷故作经松道:「喝酒吧!就当我没说。」

  「你爱上她了,是不?」周恩平忽地单刀直入。

  「我没有!我再也不爱任何女人!」张冷赌气又干了一杯。

  「你不好意思承认,没有关系。但问问你的心,你自己比谁都明白。」

  张冷垮下脸,索性扔掉杯子,整瓶灌了起来。他酸楚一句。「爱她也无用。」

  「怎么说?」

  「她恨我。」

  「恨是可以化解的。至少她对你有感觉。」周恩平分析。

  张冷沮丧回道:「她喜欢的是你。」

  「我?」

  「她亲口对我说的。」

  以自己的敏锐,如玉若喜欢他,他怎可能没感觉。不!仔细回想,如玉和他相处时,神情并无特别之处。「张冷,你一定搞错了。」

  「不!不会错。她以为那阵子她病时,都是你在照料她。而我--」他又开了一瓶酒。「我只是一个会欺负她的恶棍!」

  周恩平只觉一切十分荒谬。

  他不认为如玉对他有任何爱的成分。爱是一种比友情还要激烈的情感,而他们之间从来只有平和自然的气氛。

  反倒是如玉对张冷态度激烈些。她时时将张冷挂在嘴上,一天到晚一见周恩平便嚷:「怎样才能赌赢那个张恶棍?」

  要不就是咬牙切齿频问:「我们来整整张冷好不好?看他那副死人脸就好想扁他。」

  要不就是尖酸刻薄地讽刺:「那臭男人哪天要是见他亲切微笑,我大概会吓死!」

  张冷张冷张冷!她开口闭口全是他。

  周恩平实在不信如玉喜欢的人会是自己。而一旁的张冷却已经醉了。

  周恩平差了丫鬟带醉了的张冷回寝宫。丫鬟小心地搀住霸主穿过花园小径,半途遇见了清早便至花园散心的欢沁。

  她拦住丫鬟。「霸主怎么了?」

  「在周谋士那儿喝醉了。」

  欢沁眼一转,微笑道:「现在要回寝宫了是不?」

  「是呀!」

  「可是,如玉要找霸主呢!」

  「是吗?霸主恐怕喝了不少,要睡上一阵才会醒。」

  「不要紧,我替妳搀回去,如玉会照顾他的。」

  欢沁小心而温柔地搀过霸主。「妳先告退吧。」

  「是。」丫鬟并未多疑,毕竟如玉是霸主最宠爱的妾,而欢沁又是如玉身边的人。霸主交予欢沁应是没问题的。

  然而,欢沁并未将霸主送回寝宫,而是带回自己厢房安置,替他宽衣。望着床上心爱的男人,她不禁向往能贴近他胸膛,枕于他臂弯。

  欢沁伸手轻抚张冷刚毅的轮廓,她俯身亲吻他的唇,拉住他的手轻贴住自己右颊。她是真心喜欢他,令她忘记所有的矜持。

  欢沁起身静静注视张冷,然后拨乱了床单、毯被。她亦松了松自己的发髻。打定主意后,她走出厢房,直接去见如玉。从伺候如玉的丫鬟得知,昨夜如玉在霸主的寝宫过夜,她便又往寝宫去。

  如玉整夜想着张冷说的话;她想着当那对黑眸忽地蹦出一丝温柔的时刻;她还想着先前当他抓住她的手,有苦难言地望住她,她竟奇异地心跳脸红。

  而稍后当知道在病时寸步不离呵护她的人竟是张冷时--暖意不觉在她心中滋生。

  但,往昔对他的恨呢?他夺去她初夜的恨呢?他剥夺她自由的恨呢?

  她竟渐渐不再那么地恨他了。甚至,有那么一点想见他,想念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与温度。如玉倔强地捧住疲倦的脑袋,骂自己轻浮、不自爱。

  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忘了他的羞辱、他的粗暴。可是--她又替他脱罪地想,张冷也有好的时候。

  他不再暴力的侵犯她或凶恶的命令她;他为她建赌场、他还命庄家们不准赢她的钱。他对她是这样慷慨!

  为什么要这样讨自己的欢心?

  而又为什么?他对她与周恩平的往来如此在意、嫉妒、伤心。是的,伤心。当她说她喜欢周恩平时,她的确自他眼眸里瞧见挫败的伤心。

  如玉正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欢沁一见如玉即刻红了脸。「如玉--」她声音哽咽。

  她那模样吓着如玉,她即刻迎上前忙安抚她。「怎么了?」

  欢沁吞吞吐吐,低着脸,忽而哭了起来。

  如玉不知所措轻拍她的背。「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我替妳顶着。」

  「……昨夜……霸主喝醉了。」

  霸主?如玉焦急的脸色立刻沈了下来。她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不!她不要!她不要听到那最不想听见的。她忽然发现,张冷竟可以令她伤心在意。

  欢沁还是说了她最不想听的事。

  「昨夜--霸主心情差,他忽地来找我……他现在还在我厢房睡着。」

  他真下流!只要是女人都好。他卑鄙、他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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