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崇华,一个……非常花心的死小孩。她在心里下了断言,浑忘了自己和那个「死小孩」只差四岁。
她很快的把崇华乍见自己时,眼中浮现的强烈狂喜所引起的小小虚荣摆到一边。如果真如教授们所说的,她根本不需要在意他。
相信不用多久,他会找到新的目标,再次展开花蝴蝶般的猎女友生涯。到时候,他就会彻底的忘记她,还她清静的生活。
只要再忍耐几个月就行了,说不定还会更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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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艳然就发现自己太乐观了?
刚把脚踏车停好,还来不及上锁,她便让崇华的声音吓得手一滑,锁咚一声掉到地上。
「无名氏小姐,早呀。」崇华佣懒的倚在车棚旁,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像头蓄势待发的豹。
艳然强自镇定,弯身捡起锁,「路同学,我不叫无名氏小姐,」刻意在「同学」两个字上加重语气,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分;
「我还没上过你的课,我们还不算是学生与老师的关系。」他邪邪的笑。晨光里,他的笑容却有著夜的丝绒感。
「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老师,你应该尊重我,」艳然板起睑孔。
「这样说起来……」他语带遗憾的说。「很抱歉我们居然越过了道德的界限。」
艳然的瞳孔燃起两簇小小的怒火,脸庞微微发红,比上了妆还好看。
宾果!她中计了,再也没有比不理不睬的态度更糟糕的了。适度的怒气,可以加强对方的注意力,但是要适度,不能大过火,
一反刚刚的邪气,他严肃起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轻浮。我道歉。」
这反倒让艳然不加所措,她发现自己不会应对这样时而倨傲、时而恭谨的态度,退了一步,「……算了。」咬著下唇,她抱起沉重的书袋,急急想逃离这个危险的男孩。
「等等,」他的声音依旧优雅而富磁性,「老师,喜欢客家山歌吗?可以平复心情。」
这让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艳然送了个恼怒的白眼给他,快步走开,留下他在身俊得意的笑。
今天无这样就够了。崇华在心里盘算著。急什么呢?他耸耸肩,半个暑假都熬过了,未来他有一整年可以追到她。
他从学妹那儿得到不少资科,听说她去年在T大教书。女明友多就有这种好处,他在T大也有女性密友,可以提供他更多消息。
胡艳然,你跑不掉的。他轻扬起自信的笑容。除了忠贞以外,你会发现,我是个百分之百的好情人,
跟他交往过的女孩,从来没有怨言。对於这点,他很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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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虽然,二十八岁。
崇华翻著艳然的资料,越看越讶异。学生时代她连连跳级,国二下学期以同等学力考上北一女,高二下再以同等学力考上了T大历史系,她上大学时才十七岁,
三年内修完大学所有学分,破格考上研究所,之後直升博士班,二十七岁就拿到博士学位,应聘在母校当讲师。
短短几行字,代表著一个灵魂惊人的才华。
胡艳然……这名字越看越熟悉……
他霍然站起来,翻著书柜里的期刊。是了,这名字他不但听说过,还看过她发表在期刊上的许多文章和论文。就是她的一篇文章,影响他一头栽进迷人曲折的历史里不可自拔。
那篇应该只是非正式的漫谈文章,题目让他印象深刻——近代空军史。没想到枯躁的史科背後,还有这么深刻的历史意义!
他翻箱倒昵的找那篇发黄的剪报,好不容易找到了,心里不禁泛起一股莫各的激动。
你是「她」,你就是「胡艳然」——那个才华洋溢、身为女流之辈却在军史里占有一帝之地的少年才女。
你父亲是战功彪炳的胡均将军,你对军史了解得这般透彻,是不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你知不知道有个少年因为你的文章,扭转了一生的志愿,甚至影响了论文题……
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她,用一生来问都不够。
他用一种崭新而敬畏的态度,看著那张发黄的剪报。曾经是他梦想千百次与之请益的星星,没想到,就在一个安静的夜晚,那颗星星曾经坠落在他怀里,而他,差点就跟她擦身而过。
除了她那令人发狂的身体外,他在求知的领域上,更燃烧著疯汪的渴求。
我要她!他脸上出现少有的坚毅之色。我要这个奇特的女子,不管是哪一方面,我都要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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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胡艳然」。」
听到这个令她头大的声音,艳然没好气的回头。天知道她是怎样千方百计的躲避,甚至在研究室忙到校警来催了,才慢吞吞的离开,这个死孩子却阴魂不散的守在车棚堵她。
望著满天的星星,她长长的叹一口气,「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但我不知道,你就是那位才女。」崇华的语气里有某种压抑过後的平静。
「才女?」艳然很想摸摸他的额头,不过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这小子铁定发烧了。「喂,你还好吧?是不是感冒了?」
崇华把手中的期刊和论文往她面前一送,她狐疑的接过来,随便翻翻,丢还给他。「哦,你说这个?这有什么了不起?」他从哪儿找来这些东西?连她当年的博士论文都没遗漏。
崇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暴怒,他尽心追赶那么多年,她居然说「这有什么了不起」?
「有一天,我一定会追上你。」崇华神情非常凝重,「不只是这个……」扬扬论文,「还有你!我要追到你的人,还有你的心,和你的天分!」
艳然糊里糊涂兼有些冒火,「你是我的学生!不要以为你跟我……呃……你就有什么优势!」她语气严厉,「不认真上课,我照样当你!历史跟天分没有什么关系,需要的只是苦功!」
他笑了,在满天星光下,他的笑容与夜晚这样调和,眼睛也闪闪发光,「很好,就是这样。那,你要当我的女朋友吗?」
「我不需要另一个花心的男人。」艳然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更何况,我没有恋童癖。」
崇华挑起眉,「另一个?」
艳然抱著书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褪。「我要走了。」慌张得像後面有恶狼在追赶。
「我们只差四岁。」崇华挡在地面前。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不要!」艳然冷静的面具崩溃了,眼中水光盈然,愤恨的将他一推,「放过我可不可以?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你有那么多女人,不欠我一个!那天晚上……都是我的错,可以吗?」
她挥去脸上的泪水,「你若想以此威胁我就打错算盘了!我在这世上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不会有人因为我的名誉受辱!除了爱好学问的心……我什么也没有了!随便你爱讲什么就讲什么好了!我也不怕被学校解雇,随便你高兴!」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崇华扬高声音,「你到底在怕什么?是什么在追赶你?」
突然,两人之间静默了下来。寂静中,只有艳然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