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都叫我们自己做主了。”他耸耸肩,“小郁穿什么都好看,我是没有关系啦,只要能结婚就好了。”
晏庭的想法……有点离谱。
“爸妈看了会谋杀我们吧?”她开始担心。
“我们是穿‘结婚礼服’去的啊,他们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就这样,结婚最大的烦恼解决了。
到了婚礼举行那天,熙熙攘攘的宾客涌向宴客厅,可门口那张大尺寸的婚纱照,却让现场所有人寂静无声。
晏庭和泽郁都穿着雪白燕尾服,手插在口袋里,侧身一起看着镜头。英气勃勃的晏庭和俊逸非凡的泽郁,脸上的笑意浅而淡,却让在场的女宾客看得脸红心跳。
等新人一起出场时,全场响起一阵惊噫声。这两个人……竟穿着黑色燕尾服一起出来。
连主婚的许爸爸都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场骚动起来,司仪呆站在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泽郁想了想,最后走上台,拿走了司仪的麦克风。
“欢迎各位参加我们的婚礼。”她中性又温和的声音,暂时平息了骚动。
“我是今天的新娘谢泽郁。这是我的身份证,”她亮了亮手上粉红色的身份证,“正如各位所见,我是个很像男性的女性。对于这样的外表,我也挣扎矛盾过,但是……我很喜欢自己,也很感谢爸妈让我来到人世,所以才可以跟各位相识。我并不想勉强自己硬穿上裙子,不管我穿什么,我都是谢泽郁,而且,将要嫁给心爱的人。请各位给我们祝福。”
现场寂静了一秒钟,接着响起如雷的掌声。
晏庭骄傲的上前迎接她,司仪感动得眼眶微微发红。
“我就是喜欢你而已,没有别的。”晏庭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我为你的一切感到骄傲。”
泽郁报以最美丽的笑容。
于是,这段漫长的爱情长跑,终于抵达终点。
但是,终点往往是另一个起点的开始。他们的爱情,也不再仅仅是爱情而已。
因为,他们发出去的婚卡,引起了一点小麻烦,网路上流传着他们两人的婚纱照,并且很耸动的绘声绘影、穿凿附会。
这为他们带来了点困扰,两人一起外出时,常常有少女兴奋的将他们拦下来拍照或者握手。
泽郁早就养成带身份证出门的习惯,她总是在拿出身份证后,和满怀耽美幻想的小女生默默相对一会儿,然后挥挥手离开。
“我该把身份证挂在脖子上的。”泽郁有点啼笑皆非。
“我知道你是谁就好了。”晏庭倒是不在乎。
泽郁睇着他,“哦?”
“你是我心里惟一的那个人。”无视路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他在大街上吻了自己帅气的妻子。
晕黄的街灯下,这个城市这样繁华而沧桑,爱与恨不断上演轮回。但是,他们之间,却有最纯粹的温柔与爱。
那是超脱相貌、性别迷思,全然没有杂质的爱。
最浑浊的城市,也有最单纯的爱情,如荷花一般,盛开在这个夏末的夜里,和往后的每个夜里。
极短番外篇
在意大利流浪,和在巴黎流浪的感觉不同。仿佛无止境的钢青色天空,安静到近乎死寂的僻野小镇,像是正反复呐喊着寂寞一般。
灵郁托着腮,内心的痛楚并没有因为这段自我放逐的旅行而稍稍缓解,反而被这浓浓的异国秋天感染得更忧愁、更伤怀。
她所爱的泽郁居然是女的……这真是太残酷、太无情、太令人难以忍受了!
伤感归伤感,意大利的骗子还真的很多,让她不得不谨慎的看顾自己的包包。在这么悲惨的失恋之后,若是又流落异乡,那……那纤细的她怎么受得了?
无精打采的回到旅馆,却看到一个东方少女气急败坏的在柜台破口大骂,虽然是听不懂的广东话,她还是很和气的用中文跟她说:“小妹妹,不要这样喔,这样很没气质。”
少女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用生硬不流利的中文回答,“你……什么小妹妹……吃饭,没了!钱,偷了!护照,没有了!小偷……旅馆,小偷!”
她的声音……还真粗。
勉强跟她交谈了一会儿,她发现少女会讲的中文真是少得可怜。幸好她的英文还不错,两人试着改用英文交谈,可少女的广东口音却让她听不太懂。
两个人比手划脚,中英文夹杂,连台语、广东话都混着说,反正都听不懂。
最后,她总算大致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少女来自助旅行,钱和护照都放在旅馆里,可才出去买个东西就全都不翼而飞了。
旅馆主人听不懂她说什么,心急之下,她便跟人家吵了起来。
既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灵郁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她用生硬的意大利文和英文,总算勉强让旅馆主人听懂了。意大利男人是很热情的,再三向她们道歉后,保证会帮忙把东西找回来。
“我们先去吃饭吧,别急。”灵郁温柔的摸摸少女的头,“护照应该要小心收好呀,我都带在身上的。”
少女躲开她的碰触,莫名其妙的脸红了。
隔天,少女的东西是找回来了,钱却没有下文。
灵郁问了少女家住哪儿,这才知道她住在巴西。
没有多问,灵郁帮她买了回巴西的机票。
少女深深的看了她很久。“你……笨……好心,会被骗。”
“我又没指望你还。”灵郁怜爱的摸摸少女乱七八糟的短发,“以后小心点,知道吗?小妹妹?”
“我叫亚力!不是小妹妹!那个MAN…… MAN……”
“你饿了要吃面?那我们去吃义大利面吧。”
亚力气得脸都涨红了,中文、英文、广东话混在一起,哇啦哇啦骂了一堆。
可灵郁一句也听不懂,张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
“电话!住址!找你!”亚力无力的跟她要联络方式。
她考虑了一会儿,给了她电话。
送亚力上飞机后,灵郁松了一口气。帮助人的感觉真好。
或许……她该回台湾,结束这种流浪的生活了。或者把下半生奉献给需要帮助的人,她的心……也就不会再那么痛楚了吧?
亚力打电话给她时,灵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电话那头,亚力结巴了半天,最后暴躁的把电话递给等在一旁的翻译。
翻译很客气的说:“亚力很感谢你的帮助,想请你吃饭,希望你能赏光。”
“吃饭?亚力到台湾来了吗?”她吓了一大跳。
“是,亚力刚到台北。”
挂断电话,两人约了晚上吃饭。
这对同行的翻译而言真是件苦差事,亚力说话很快,翻译翻得满头大汗,翻到最后,竟对着灵郁说广东话,对亚力说国语。
性急的亚力暴跳如雷,干脆自己来,“我留下!台北!学中文!”然后是一大段慷慨激昂的广东粗话,听得翻译脸都青了。
结果,亚力就这样留在台北学中文了。
灵郁跟亚力说话,常常是鸡同鸭讲,不过看在亚力这么可爱的分上,她还是很有耐性的陪伴,连买内衣都带亚力一起去。
领着亚力走进内衣专卖店,灵郁笑吟吟的拿起一件可爱的少女胸罩,“好不好看?去试穿,喜欢的话,姐姐买给你。”
教她错愕的是,可爱的亚力竟马上夺门而出。
“亚力,你干吗?”灵郁追了出去。真是羞怯呢,同样都是女生,一起买内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你你……你笨蛋,笨蛋!”亚力气得直跳脚,“我不是小妹妹,不是!”接着,又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夹杂着各国语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