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只要以诚信待人,必会有所回报。”他说。
她嗤之以鼻,“你真是太天真了。”
雷岳奇听了也不恼,腼腆的笑说:“也许吧!不过我是真心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彼此坦然相对,天下太平,从此世上再无事端,人与人都能在没有纷扰的环境里过日子。”
“少堡主,这世上可没有桃花源,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为了名利、权势,什么样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来,所以除非人类都绝迹了,不然是不可能达到你想要的境界。”从没见过思想这么单“蠢”的人,报告上说雷岳奇是“无天剑”沈靖的高徒,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据说沈靖本人就是心胸开阔、生性豁达的人,他视名利富贵为粪土,身怀旷世武学,却不爱四处炫耀,也不喜与人计较,终年隐居在太行山上,逍遥自在,不问世事,雷岳奇几乎是由他抚养成人,自然多少承袭了他的性格,这种人在现今世上可说是稀有动物。
“我相信人性本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打从心底这么想。
管玉箫真想狂笑三声,美目阴沉的说:“人性本善?少堡主真是单纯,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为什么?”他又没惹她。
她露出一脸的讽笑,“有些人一辈子生活顺遂,享尽了天伦之乐,永远都是活在光明当中,又怎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人,不仅尝遍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在地狱里不断的哀嚎求救他没人搭理,而你就是属于前者,实在让人看了不只讨厌,更想亲手将你毁灭,让你也尝一尝何谓痛不欲生。”
雷岳奇被她话中的恨意愣住了,“管姑娘……”
“你害怕了吗?”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你让自己活在恨意里不痛苦吗?”他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在下虽然不清楚你过去曾发生过什么事,不过只要有在下帮得上的地方但说无妨。”
她邪媚一笑,“你真的愿意帮我?”
“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只要能帮得上忙,我在所不辞。”
“那么如果我要少堡主在治疗眼伤好之后,挪出三天时间来陪我,你可愿意?”
雷岳奇犹豫了一下,“这……”
“我就知道你只是嘴上说一说,其实巴不得把我这恩人甩掉。”她故意激他。
“在下不是不愿意。”他忙道。
管玉箫黛眉一扬,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那么就一言为定了,少堡主,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看厨房准备得如何了。”
听见房门轻合上,雷岳奇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掉进陷阱里的小动物。不过自己既非登徒子,只要能把持得住原则,即使美女在抱也能坐怀不乱。
第二章
一早醒来,雷岳奇眼睛的毒伤好多了,除了还有些雾蒙蒙的感觉,已经不再感到疼痛,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落实了下来。
他借着朦胧的影像走到桌案旁,想倒杯水喝……
“我来倒吧!”管玉箫的声音从旁边迸出来。
雷岳奇的指尖一触碰到她柔滑的肌肤,马上像被热水烫到般的将手缩回。
“呃,对不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房里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她斟上茶水,然后将杯子递到他面前,“刚进来而已,少堡主,我这人很可怕吗?不然为什么你每次和我独处时都显得特别紧张?”
“有……有吗?”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有。
管玉箫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就越想要逗逗他,“有,难道你还在担心我会图谋不轨?”
“不是这样子,在下只是……不习惯罢了。”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像是本能的想要抗拒什么。
“听说你与‘无敌门’的乔大小姐自小就订了婚,难道你见到她也会这样?”这男人还真是老实得可爱。
雷岳奇赶紧辩称,“不,我和妍馨虽然自幼订亲,但彼此都还未见过面。”
“喔,那么你的不习惯是针对我啰,莫非你怕我引诱你?”她眨动着美眸刻意欺近他。
他的脸整个烧红了,头也往后仰,“管姑娘,请……别跟在下开这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可惜他看不清楚她脸上认真的表情,管玉箫邪恶的噘起朱唇,朝他耳畔吹了口香气。
雷岳奇这次真的惊跳起来起码有一尺高,绷起俊脸斥道:“管姑娘,请自重。”他很清楚此刻自己的心跳紊乱,而且跳得比平常还快,原来他的定力并没有想象中来的好,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我一点都不重,要不要测试看看?”她继续挨近他。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又尴尬又想发怒,身子直往后退。
“你……你……不知……羞耻。”没人教过他怎么骂人,尤其是女人,一时词穷的结巴起来。
那极力护卫贞操的模样实在令人发噱,红唇弯起炫惑的弧度,管玉箫忍不住的笑开了,“呵……真是对不起,少堡主,只是开个小玩笑,你当真了吗?”
雷岳奇着恼的沉声道:“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随随便便就跟刚认识的男人说这些暧昧不明的话,还好只是玩笑,但也够他冒一身冷汗了。
原来这男人也是有脾气的,不过倒是个货真价实的正人君子,这样也好,如此一来这场游戏玩得也有趣点。
管玉箫假意的纤悔,“对不起,我这玩笑开得太火了。”
“我也有错,我刚才也不该这么大声骂你。”他也立即道歉。
“不,你骂的对,我不该乱开玩笑,不过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当着我的面骂我,不失是一种新奇的经验。”这可是真心话。
雷岳奇的双眼虽还未完全恢复,但依男性的本能仍可大略勾勒出管玉箫风情万种的媚态,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没有人能逃得过这种致命的吸引力,也许这才是令他每回见到她神经都会格外紧绷的原因。
不过君子不欺暗室,他向来为人光明正大,又有未婚妻室,绝不会趁机对她做出任何轻薄无体的举动,否则第一个饶不过他的便是自己。
他有意无意的转移话题,“不知我师妹起来了吗?”
“沈姑娘早就醒了,她说想四处逛逛,一个时辰后会回来。”
“师妹也真是的,昨天才差点遇险,今天还一个人往外头跑,要是出了事怎么办?”雷岳奇早就料准师妹不会乖乖听话,只是想有一次的教训会让她警觉些,想不到还是没用。
管玉箫明白他的担忧,“那些人想对付的是你,我想沈姑娘会没事的,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药水已经准备好了,我再帮你清洗第二次……”
※ ※ ※
惨了!她一时玩过头,都已经这么晚了,待会儿师兄又要叨念个没完没了了,说不定还会借故赶她回太行山,她死也不要回去。
沈萤萤赶集似的往前猛冲,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砰!”的一声撞个四脚朝天。“吸哟,你没长眼睛呀!”可怜她的屁股都裂成两半了。
对方做小厮打扮的男孩惊叫一声,“二少爷,你要不要紧?”忙不迭的扶起跌坐在石板地上的年轻公子。
“我没事。”那年轻公子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神情倨傲的说:“小幅,去扶那位姑娘起来。”
小福嘀嘀咕咕的走过去,明明是她把他的二少爷撞倒的,不要理她就好了。
“不必了,本姑娘自己会起来。”沈萤萤自认为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只不过是轻轻撞了一下而已,她没那么柔弱到需要人扶,况且她急着赶回客栈,没问工夫和他蘑菇。“既然你毫发无伤,我还有急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