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该怎么在不暴露身分的情况下,让公子重新爱上她呢?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疯郡主吗?宋夫人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就见她满头的珠翠、钗梳,穿著织锦绣花的上褥,外头罩上绣有牡丹的背子,裙子则缀有珍珠当作装饰,辉映出赵心蕾高雅秀丽的气质,跟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赵心蕾假装没看到宋夫人诧异的眼神。「心蕾给婆婆请安。」
「郡主不必客气。」听她说话也很正常,不像发疯啊!
她浅笑盈盈,按照规矩奉上媳妇儿茶。「婆婆直接唤我心蕾就行了。」
宋夫人偷瞟了下长子,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难道是传闻有误?
还是她根本不是静宁郡主?
「婆婆若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媳妇儿。」趟心蕾在心里偷笑,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
她假咳两声,「嗯!郡……我就直接喊妳心蕾,听说妳从小就生病,可是我看妳似乎再正常不过。」
赵心蕾见机不可失,眼圈一红,「婆婆有所不知,其实媳妇儿的疯病是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为什么?」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因为家母虽然贵为王妃,可她一向不懂得和人争宠,自从二姨娘为我爹生下世子,我们母女在王府中的地位就大不如前,加上二姨娘多疑善妒的性格,家母唯恐我们母女遭到不测,只好让我装疯卖傻,一旦家父疏远我们,也就降低二姨娘算计陷害我们的可能性。」
宋夫人听完她的话,眼中的困惑被同情所取代。
「可怜的孩子,看来妳这些年真是吃了不少苦,幸好王妃有先见之明,她真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
「谢谢婆婆的夸奖。家母为了我的终身幸福,千挑百选才选中了相公,为了让家父进宫请皇上赐婚,还不惜将王妃的位子让给二姨娘,只求能让媳妇儿顺利嫁进宋家……」说到这里,赵心蕾已是哽咽无语。
「原来是这么回事,王妃真是用心良苦。」宋夫人心中不再存有疙瘩,拉着她的柔夷,又是心疼又是怜惜,「现在妳已经是我宋家的媳妇儿了,再也不必担心有人陷害妳了,以后就把这儿当作是自己的家。」
赵心蕾眼眶湿润,无言的点着螓首。
还好在出嫁前的那段日子,她事先和赵王妃以及两名贴身婢女串通好,这样不只可以解释静宁郡主为何会发疯的原因,也能博得宋家人的同情,进而让他们接受她的存在。
「英儿,以后你要好好对待心蕾,不要让她受半点委屈,知道吗?」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媳妇儿。
「是的,娘。」宋麒英紧紧的盯着赵心蕾,满腹狐疑,为什么她连哭泣的模样都和心儿如此相像?他越来越迷惑了。
在帐房内见不到宋麒英的人影,赵心蕾只好询问他身边的小厮福贵,这才知道他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于是她沏了壶菊花茶送来。
「妳进来做什么?」
他冷淡疏远的态度并没有让她裹足不前。「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来伺候你也是应该的事。」
宋麒英口气冰冷,「有福贵伺候我就够了,妳没事最好不要踏出兰芷楼。」
「我知道了。」赵心蕾毫不退缩的说:「相公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他冷冷的一瞥,「没有必要。」
赵心蕾语带刺探,即使会惹怒他,她也要辜且一试。
「莫非相公是在思念那位让你无法忘怀的姑娘?」
「妳问这个做什么?」触及到敏感的话题,宋麒英的口气显得冷硬。
她的心中百感交集,为他的痴情感动,却也有些无奈。
「相公说过她已经过世了,人死不能复生,念念不忘又如何?她终究无法再活过来。」
宋麒英倏地拉长俊脸,咬牙叱道:「住口!」
「我就是要说,我想那位姑娘也不希望你心里老是想着她……」
「我叫妳住口,听到了没有?妳不是心儿,没有资格替她说话。」他愤怒的握住白瓷茶杯吼道:「我忘不了她是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嘴,连妳也一样!」
你这又是何苦呢?她多想这么告诉他。
赵心蕾轻咬唇瓣,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你这样牵挂着她,她就无法顺利去投胎转世,我想你也不希望如此。」
「心儿会回到我身边的,不管要经过多少次轮回……她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宋麒英痛彻心房的大吼,手中的茶杯「喀!」的一声被捏碎了。划伤了他的手掌心。
「相公!」她登时惊慌失色,「不要动,你流血了……」
她谨慎的将扎入他手中的碎片挑出来,她依稀记得房里有个药箱,她也没想太多,出于本能的走到橱柜前,果然找到她要的东西,很快的为他上药包扎完毕,没有察觉宋麒英正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光看她。
「还好伤口不深,这几天不要碰到水就没事了。」
宋麒英表情诡异的瞅着她,「妳怎么知道药箱放在哪里?」
「呃?」赵心蕾后知后觉的醒悟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就因为心儿常在这房间里逗留,自然清楚这里的摆设,可是头一次进这间屋子的赵心蕾却不可能知道。「我……我只是猜想罢了。」
他逸出一缕苦笑。「我到底在期望什么?妳不可能是心儿。」
「相公,你听我说……」她不想再见到他活得这么痛苦,决定道出实情。
宋麒英指着大门低吼,「出去!我不想看见妳!」
「我……」
「滚!」他红着眼眶吼叫。
赵心蕾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我、我出去就是了。」
才踏出房门,就听见屋里砸东西的声响,她很想折回去向他坦白这一切,可是又想到她无凭无据,也许他还会以为她别有居心。
她该怎么做才好?
一杯接一杯的黄酒下肚,也无法消除他的痛苦,他索性抱起酒坛子用灌的。
福贵把酒坛子抢去,「大少爷,不要再喝了,会醉的。」
「别管我……让我喝……」宋麒英又从他手中夺走酒坛,仰头咕噜咕噜的猛灌,「我要喝,最好醉死算了……」
「大少爷,你再这么酗酒,小的就去禀告夫人,请夫人过来阻止你。」福贵实在看不下去了。
宋麒英醉眼蒙眬的指着他,「福贵,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大少爷,喝酒不能解决事情,不如小的去请二少爷来--」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宋麒英打断。
「不准去!任何人的安慰对我都没有用……」他将脸庞埋在手心中,破碎的话语从指缝间流泄出来。「我只要心儿,可是心儿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老天爷让我们相遇,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
福贵摄手摄脚的移开酒坛子,「大少爷,你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宋麒英生气的大吼,身躯跟着摇晃几下。然后四下寻找酒坛子,「我的酒呢?我还没喝够……」
「大少爷,你不要再喝了。」福贵将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架着他来到寝榻前,「你先在床上躺好,小的去帮你热壶解酒茶来。」
他口中毫无意识的低喃,「我不要解酒茶……我要酒……给我酒……」
「好、好,大少爷,小的马上就去拿酒。」他只好先哄骗他了。
宋麒英这才乖乖的躺下去,大手一挥,「快去……我要喝酒……」
「小的这就去。」福贵才打开门,就见赵心蕾正好要敲门进来,「郡主,大少爷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