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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吃也好,都凉了,我叫润儿再热过。」他深吸口气,将碗杓放回托盘里,搁在 一旁的小桌上,坐近她的身侧将凉凉的她拥进怀里,用自己温热的体温包围她。

  堤邑有一刻的挣动,但不久,她放弃了,就这么软倚在他的怀里不说也不动。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怀炽轻轻抚着她的发,嗅着她沁香的发香,在她贝耳旁径 自述说着,「今日六哥来了,我请他将你爹调回京兆腹地,或许做个太尉或县官,他将 不会再被远贬或是有人再动他一分一毫。」

  她缓缓回过眼眸,但在光影下,看不清她眸子里写着的是什么。



  他爱怜地抚着她的粉颊,「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去见爹娘?堤邑动作极为缓慢地朝他摇首,婉拒了他迟来的好意。

  现在的她,该拿什么去见爹娘?

  她还记得娘亲眼底的愤恨,父亲在与她断绝父女情谊时的决裂,他们是那么地不留 恋、不回头,而她又该怎么再回到他们的面前?从那日之后,她生命中的血亲已经不存 在了,此刻与她最为亲近的,就只有用这般柔情捆绑着她的怀炽。

  因为他,即使她想离开,她也无处可去,她曾想过,天下这么大,总有个可去之处 ,可是左思右想之后,她才发现,她早就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这样,还是不能填补你心中的缺口是不是?」怀炽祈求地捧着她的面颊,以额抵 着她的额向她切切的问:「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你说,我会去做的。」



  堤邑没有言语,只是倦累地闭上眼睫,狠着心肠不去看他如此狼狈痛苦的模样。

  怀炽的心好痛,他也曾用沉默来回答她的问话,如今她全数用回他的身上,他才知 这是种多么伤人的方式。

  即使,她的心关得是那么地紧,将沉默深深地笼罩在自己的身上,认为这样就没有 人可以再伤害她,可是她不知道,他也陷入她所带来的默然中,因此,无论他再怎么痛 苦翻腾,再怎么遭受她的拒绝,他的心中反因她而兴起一股斗志,任谁也阻止不了他。

  虚弱的感觉涌上堤邑的知觉,她倦极地在他的怀中合上眼,在不自觉中,她没发现 ,那是她以前最爱倚在他怀里的姿势。

  「我不会放开你的。你听见了吗?我不会的。」怀炽揭开身上的外衣,将他们两人 密密地兜围在同一个天地里,淡淡说着的话,听来,像是誓约。

  他知道,她一直在等,她在等他同意休妻,可是他就是无法这样放开她,因为他生 命的重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移了位,若是少了她的欢声笑语、波光流动的醉人眼眸、 巧思慧黠的芳心,他将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最近,他想了很多,关于那些在他踏进游戏里前,人们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就如舒河所说,承认爱上一个人真有那么困难吗?爱恋如果被借口模糊了,很容易 就再也看不出爱情原本的模样。因此在闪躲之际,爱情错认了沉默,缠上了光阴不肯放 手,也因此困苦了两个人。

  其实,爱情是很容易的,它得来容易,只是看得到的人懂不懂得珍惜,因为要让爱 继续是件很艰难的事。可是现在,他失去了所有的借口,不得不承认他欺骗了别人,同 时也骗了自己,如果这是场游戏的话,那么他不是个稳操胜券的玩家,他是个输家。

  他是个游走在游戏边缘的人,等到有天,他一脚跨进了游戏里,他才发现,并不是 所有的游戏都是他所能掌控的。

  最悲哀的是,那颗因她而恻动的心,却在他全军覆没的这片默然中苏醒了。

  当她的心已离他远去时,他才知道,他早已爱上了她。

  ☆☆☆

  「要我去找传国玉玺?」

  忙着在书写东西的怀炽,在绞尽脑汁之际,捺着性子不把冷天海逐出他的书房,反 而对冷天海所带来的消息感到有些错愕。

  「舒河的密折里是这么写的。」冷天海将舒河所写的那张密折搁至他的面前。

  怀炽狐疑地皱起眉,「玉玺不就在父皇的翠微宫里吗?」开国以来,代代传承帝皇 的王玺,一直是由在位的圣上所保管的,怎么会不在那儿呢?

  冷天海搔着发,「其实,朝中也或多或少有了风声。」在他不上朝的这段期间,朝 中流传的各式流言辈语版本可多了。

  「什么风声?」他终于肯拨点心思在立一他的事情上。

  「朝臣们说,圣上之所以迟迟不颁诏立下一任的储君,就是因为失了传国玉玺无法 盖印,所以才没法子颁诏。」这个流言听起来还算是满合理的,刚好可以解释圣上拖延 着不立太子的原因。

  根据舒河探来的消息,在太子卧桑弃位的那日,有人见皇二子刺王铁勒自翠微宫地 底的密道出来,而在出来时,他手上捧了一只沉甸甸的木匣,于是众人都在猜,现在存 在翠微宫里的那块传国玉玺是伪,而刺王铁勒手中木匣里的,才是真。

  「王爷,你要去找吗?」冷天海盯着他出神的面容,试探地问。

  「不去。」怀炽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他简直叹息连天,「王爷……」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写东写西,不 然就是往堤邑的房里跑,再这样下去,他会病的。

  「四哥的本事不是挺大的吗?这事你叫他自已去想办法,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我 也管不着。」

  他没有时间了,堤邑一日日的消瘦下去,他得快点找出个方法让她恢复原来的模样 ,他不能把任何珍贵的时间浪费在她以外的人身上,现在在他心中,只有她才是他唯一 能够继续撑持下去的原因。

  冷天海抚着下巴问:「你不想帮助舒河了吗?」他帮舒河都已经帮这么久了,怎么 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拍手?

  「我帮他?那谁来帮我?」目前他是个过江的泥菩萨,他只想救回自己与他就快捉 不住的堤邑,其它无论是何人,他都不管。

  「那你……」冷天海拖长了音调,「还想当天下第一巨吗?」他还记得,怀炽以前 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个一人之下的天下第一臣,怀炽不是很希望能站上那个位置,为舒河 开创出一个理想的新国度吗?

  「我想」他的心愿并没有更改,只是往后挪延,「但,我现在不能想。」

  「那……」冷天海手指着舒河的密折,以眼神问着该怎么去回复舒河。

  不假思索的,当着冷天海的面,怀炽奋力撕碎它,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的回答。

  「我明白了,我派人去回复他。」冷天海点点头,转身走出书房。

  望着冷天海离去的背影,怀炽恍然明白了,向来他最是热中的政治游戏,再也不吸 引他,他了解,之所以不再吸引他的原因是,他的心无法离开。与堤邑如此同心而离居 的情况不能再维持下去了,因为,他不希望他们两人都将忧伤以终老。

  抬首看了看外头午阳正炽的天色,他见堤邑的时辰还未到,可是他迫切地想见她一 面,以解近来他愈来愈无法止断的思念之情,即使只是与她分开短暂的数个时辰,他还 是无法忍耐地想看看她的小脸。

  于是,搁下手中的毫笔,怀炽快步穿过园子来到堤邑的房里,在润儿讶异地睁大一 双眼眸时,他以手势示意她噤声,暗中接替正在为堤邑梳发的润儿的工作,由他来替堤 邑梳发,并扬手挥退满面不解的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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