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
  一声深情的叫唤忽然凌空而至,让雪儿不觉环顾了下四周。
  谁?是谁在叫她?
  「雪儿,醒来……」
  弋哥哥?是弋哥哥在叫唤她吗?
  「雪儿,醒来,快醒来呀。」
  声声不绝的叫唤让雪儿不住的旋著身子,想找出叫唤她的人。
  「雪爧……」深情的呢喃忽然被一声悲凄的哀鸣盖了过去。
  雪儿停止旋转身子,定住的视线恰巧再次迎上仍旧躺在花瓣中的女子。
  「雪爧……我的雪爧……」
  雪儿讶然的发现,躺在花瓣中的女子动了动眼帘,似乎想要睁开眼。
  「雪爧……我的雪爧……你这是在罚我吗?」痛苦的悲鸣声中夹杂著阵阵哽咽。
  随著那悲鸣声一再响起,雪儿发现围绕在女子周遭的忧伤气息似乎一点一滴的飘远、淡去。
  而随著包围女子的哀伤气息越来越稀薄,女子的眼睫也颤动得越厉害,最後终於慢慢的张开那双盛满感情的清灵眼眸。
  「雪爧……我的雪爧……」
  再次传来的悲鸣让那女子开始转动眼眸。
  转呀转的,她的眸忽然定住了。
  因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了!
  雪儿缺乏情感的眼在深深凝视对方後,注入了些许感情。
  而在花瓣中的女子在对上雪儿的眼後,也受雪儿静如止水的心绪牵引,波动过剧的情绪因而逐渐平稳。
  望著望著,雪儿忽然有种置身花瓣中的感觉。
  低头一看,她骇然地睁大了眼。
  她和那女子竟……竟融为一体了!
  「雪爧……雪爧……」
  悲凉的呼唤充斥著她的耳,让她的心不禁揪痛了起来……
  痛!?她居然也懂得心痛了!雪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 ※
  「雪儿,你终於醒了。」不顾臂膀的疼痛,左弋激动的环抱雪儿。
  「水……」她虚弱的说。
  闻声,左弋赶忙松开双臂,下床倒了一杯水。
  「慢慢喝,别呛著了。」他小心翼翼的撑扶著虚软的雪儿,柔声叮咛。
  臂膀上本已开始结痂的伤口在他不断的折腾下再次撕裂,点点的鲜红晕湿白色的布条。
  雪儿一边喝著水,一边愣愣的望著眼前这张说熟悉,却也陌生的俊颜。
  他脸上的鞭伤扯痛她的心。
  那伤……是为保她的安全而受的。雪儿咬著唇,水气开始袭上眼眶。
  她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是多麽冷静的看著他被折腾,而他……
  明知她没感觉,却还不顾自己的舍命送她出密穴!
  「雪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她盈满水气的眼眶让左弋焦急的问。
  雪儿无语的摇摇头。
  「你确定?」左弋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雪儿依旧无语,但这回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就闭起眼多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到厨房去端碗热粥来给你吃。」左弋轻柔的放平她,随即站起身,将水杯随手一放,便急匆匆的往厨房行去,唯恐迟了会饿坏已经两、三天没进食的她。
  待他离了床,雪儿才得以看见裹著他臂膀的布条已经染上刺目的鲜红,顿时,她已经泛疼的心又疼上三分。
  他只顾及到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径让她好不心疼,那阵阵的抽痛让她痛到无暇再去忆及她曾受过如何的心伤。
  吃力的撑起身子,雪儿将手探到裙摆处,用力撕下足以包里左弋臂膀的布。
  她才刚撕好布条,重新躺回床上,左弋就已经端著一碗热腾腾的粥回到屋里。
  扶起雪儿安顿在自已怀中,左弋一口一口的慢慢喂她喝粥,待她喝完後,他以衣袖为她拭净嘴角。
  「还要吗?」他放下空碗,温柔的望著她。
  她摇摇头,拉拉他的袖子。
  「怎麽了?」他诧异的凝望她。
  「换药。」她拿出布条,指指他的臂膀。
  「你哪来的布条?」
  「换药。」雪儿又扯了下他的袖子,催促他卸去上衣,让她为他换药。
  拗不过她的左弋带著疑惑卸去上衣,并顺手扯下已经染红的布条。
  雪儿咬了咬唇,极力克制住差点滚落的泪珠。
  发颤的双手取过已经处理好的草药敷在他臂膀上的伤口,见他抽疼的轻颤了下,她心疼的轻吹伤口,希望能减轻他的疼痛。
  小心翼翼的将布条捆上他的臂膀,这时,她再也控制不住的任泪珠一颗颗滴落。
  「怎麽了?」虽然看不见趴越过他肩膀的雪儿的表情,但由她抽动的身子,他知道她哭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他很清楚缺魂少魄的雪儿对他没有感觉,所以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在为他的伤而哭。
  雪儿默默不语的避过他的伤处,趴伏在他的肩上轻轻摇头。
  「乖雪儿,告诉弋哥哥,你到底怎麽了?」★抚著她乌黑亮丽的发,他极尽温柔的诱哄著她。
  抑住泪,缓下情绪,雪儿这才滑下他的肩,低垂著脸再次摇了摇头。
  她不敢开口,唯恐一开口就会崩溃,继而在他面前放声大哭。
  「是不是会冷?」她不开口,他只好猜了。
  对她而言,他唯一的功用就是为她取暖。左弋相当有自知之明的自嘲著。
  「嗯。」眼泪随时都可能再次溃堤的雪儿胡乱的点头,只盼他不要再追问下去。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偎入他的怀中,重新感受他的心跳,汲取他的体温,品味再次为人的感觉。
  她曾祈求上苍,让她生生世世与他相见不相识。
  但如今,在他无我的呵怜下,她但求与他生同多,死同穴,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可怜的雪儿,你一定是冷坏了。」左弋怜惜的将她密密包在暖被,再隔著被子紧紧地拥著她。
  ※ ※ ※
  睡不著的雪儿安安静静的窝在左弋怀中,听著他平稳的心跳声。
  稍稍仰著头,抬眼望著他的侧脸,发现睡梦中的他睡颜不再像以往一般傲气飞扬,眉宇间锁著淡淡的愁绪。
  垂下眼望向他抱著她的手,甜甜地忆及他捧著她脸温柔的亲吻、像施魔法般的游走於她的身子,带给她无限美好……
  蓦地,她咬咬唇,心中一痛。
  轻巧的探出双手,轻触他的左手腕。
  那儿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想必是为了争取逃生时间而被半月星割伤的。
  轻轻地移开他的手,她钻出被外,下床取来伤药为他敷上,然後掏出手巾轻柔的包扎好伤处。
  大功告成的她没有收起伤药,反而跪在床边,一双眼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身上每一处,只要一发现哪儿有伤,就轻轻为他敷上药,直到确定再无其他伤口为止。
  重新爬回床上的雪儿抖抖被子,将左弋一并包进被子里,这才满意的窝回他怀中,汲取他不断释出的温暖体温。
  不安分的眼望著他带著鞭伤的脸好一会儿,终於再也忍不住的探出小手,小心翼翼的避过伤处抚著他俊颜。
  他憔悴了好多好多。
  也变了好多好多。
  不论是性格、容貌,几乎都不再是她之前认识的云左弋。
  而她呢?恐怕也不再是以往的雪爧。
  被他娇宠惯了,也依赖他惯了,所以现在的她只是雪灵——一个少了火气的娇憨雪灵。
  睡梦中的左弋忽然一个转身,让原本躺在他身侧的雪儿趴覆上他的身。
  他收拢的双臂将雪儿紧紧地搂在怀中,而她不守规矩的小手也恰好被压在他的手臂下,动弹不得。
  雪儿一瞬也不瞬的瞪著他,心中满是怀疑。
  她猜他定是醒了。
  左弋的确是醒了,早在她偷溜下床时,他就醒了,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闭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