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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柄剑有什么好怕的?」也不过是个铸剑师所打造的剑罢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县令拚命对他摇首,「你不懂。那柄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剑,」那是一柄邪剑,它噬 血。」

  这些年来,被封贞观审刑处死的人,人数根本就不及被那柄邪剑噬去的人命来得多 ,而封贞观本身又是个说正不正、说邪不邪的怪人,他胆敢不奏法谕令就判朝廷命官的 罪,谁晓得他会不会也不请谕令当庭就举剑夺人命?

  「噬血?」武官愣了愣。

  封贞观轻抚着龙吟剑的剑身,淡淡地对他详解,「意思是我的这把剑,它饮人血为 生。」武官推开了一旁阻拦的县令,「不过是一把破铜烂铁,你当它是活的?」说什么 笑话,钢铁铸成的东西会饮人血?



  「如果你们能靠近我一个剑身的距离,我身上的这块飞龙玉,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 看。」封贞观将龙吟剑笔直地搁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

  「我就来领教领教!」武将说着就毫不考虑地向前大进三步。

  低低的啸吼声自封贞观的桌案上传出,阵阵寒透至骨子里的冷意,缓缓地自龙吟剑 周围四散开来,冷意迅即窜进所有人的四肢百赅,恍惚间,每个人仿佛看见了一条青龙 正在桌案上扬起头,款摆着青绿的身子与金亮的利爪.昂首朝他们嘶嘶咆哮。

  知县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寒颤、「龙……」「这柄剑……会发出声音?」武将硬生 生地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揉着双眼。

  封贞观森凉地浅笑,「这是龙鸣声。」

  「龙……龙鸣?」武将咽了咽口水,原本跃跃欲试的脚步霎时显得沉重不已,反倒 变得有些虚软。



  「它在告诉我,它饿了。」封贞观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嘶嘶低啸的剑身,寒目—一扫 视他们,「它说,它要喝热腾腾的鲜血。」

  「下官等告辞!」一听完他的话,县个忙拉着所有一起来的同僚仓皇地冲出大殿。

  「愚人。」封贞观冷淡地轻嘲,「比三岁小孩都好骗。」

  殿堂上,除了一大票被吓跑的司马相国的人外,所有留在堂内走不开的人。个个都 木青着一张脸,瞪大了眼直看着那柄比妖魅更邪异的龙吟剑。

  「道台大人。」封贞观以剑尖轻敲着桌面,让那个也被吓坏的州道台回过神来。

  「什……什么事?」州道台怯怯地应着,胆战心惊地步向他的面前。封贞观转了转 眼眸,「明日我要离开这里,今晚,你就在这儿为我设个酒宴,这些拜帖上的人名,就 是我今晚宴请的名单。」

  「您……不是说不见任何人吗?」来了这里数天,任何要拜访的人都被他给踢出门 外,怎么在他要走的这个节骨眼上,他反而要设宴?

  「叫这些想见我的人今晚全都来这儿见我。」封贞观随意拿起其中一张拜帖,眼眸 森幽幽地,「要是有一个敢不到,我会将他们的底细全都翻出来审,到时他们就最好祈 祷不要让我捉到把柄。」

  「是…」

  「想见我?」他伸手弹了弹那张拜帖,脸上更是露出了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意「这 么多年了,他们还弄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州道台忙不迭地赞颂,「封大人清如水、廉如镜,乃是当朝栋梁、国之支柱……」

  「别急着捧我。」封贞观懒懒地拨了他一盆冷水,「你可知道,犯罪者落到我手中 会有何下场?」

  「不知封大人将会对犯罪者……』州道台突然想到自己好象也在无意中犯了这个朝 中大吏的忌讳。

  「不枉不纵。」他若无其事地握紧手中的龙吟剑,在嘶嘶龙啸声中极为缓慢地开口 ,「只要落到我手中,不但不会有什么三审三谳,更不会有一审定钦,我会在我走之前 就叫他们全都人头落地。今晚,就叫他们将他们的脑袋给我好好捧牢。」

  ——————这是场鸿门宴。

  灯火下,香烟袅袅上升,该来的人、不该来的人,此刻皆罗列静坐在宴殿两旁。桌 几上,美酒佳肴在灿灿燃烧的琉璃灯影中,孤零零地静-着无人动着,殿前舞者翩翩恣 舞、劲汗淋漓,但席间的宾客们却都无心观看。

  酒已冷、菜已凉,不可思议的寒意回荡在空气中,但怎么也比不上受邀而来的人们 心中的恐惧,阵阵寒冷笼罩着大殿的每一处,也盘旋在他们的心底。

  冷汗纷纷滑下他们的额标,每个人皆屏着气息,动也不敢妄动,哪怕是个小小的呼 吸,都像是怕惊优了位在大殿之上的主宴者。

  一切的寒冷皆来启冷眼凝视着他们的封贞观。正邪难辨、冷血冷情,只要是位居庙 堂的当朝中人,都知道这位刑部首辅大臣封贞观的血,比冰霜还冷。

  封贞观手握着酒杯,玩味地盯审着受邀者的面孔,似是在品尝管他们脸上的惧意。 他怎会不知道此刻他们正在想些什么?他更知道,他们在惧怕些什么.但这些都是他们 自找的,。他们爱攀权附势,他就给他们个机会,只是他给得起,也只怕他们不敢消受 。

  世情如苍雪,只消一碰,便消蚀无踪。但人情远比苍雪更为淡薄,在官场打滚了多 年,他深申明白了一项道理。

  什么人,都不能信。

  这世上,只有三者能信,主子、至交和他的剑。

  主子是他一生必须追随的方向,无论是非对错,他只需遵行不需评判,哪怕是要他 杀人放火罪恶滔天,他都愿水里来火里去地为主子达成心愿,只因一日事主,则终身事 主。他那几个与他一般必须奉主子命令遵行的至交,也如他一般,即使初时有千百个不 愿,但到了底,他们终要向主子屈服,向他们的命运屈服。而他的剑,这把由云掠空亲 手为他打造的龙吟剑,就像是另一个他,剑,从不负他,甚至是他的知己。

  从没有人知道,他所效忠的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家中人,他只效忠于他的主子,而他 的主子,即是在朝中无权无势、毫不起眼的礼部首辅大臣——战尧修。

  这一切,只因为他是个失了半颗心的人。他和其它三个青梅竹马云掠空、宫上邪、 段凌波的心,都是由两块八卦玉组成的,早在二十年前遇上战尧修时,战尧修只分别留 给了他们四人各一块八卦玉,却将其它四块八卦玉拿走,拿走了那四块玉,就等于夺走 了他们的另外半颗心。但他不似云掠空与宫上邪一般,二十年来拚命地寻找被剥夺了的 半颗心,他会效命战尧修,只是因为他认同强者,他认同那名能够降伏圆他并且掌握了 他的未来的强者,因此无论战尧修要他做什么,只消战尧修一声令下,他便会倾尽全力 ,不计手段不计代价地完成它。

  就在不久前的中秋,他接到了战尧修的命令,命他必须在立冬那日之前,将八卦玉 里头的其中一块翔鸟玉找出来。为了这个命令,他四处奔波打探,就是希望能够早日找 到那块翔鸟玉以及它的主人,但中秋已过了半个月,他仍是对翔鸟玉的消息一无所知, 完全不知它和它的主人身在何方。

  负责设宴的州道台,看场面还是被那个冷得像块冰的封贞观主导着,在场的每个人 都小心翼翼地捧着脑袋不敢去招惹封贞观,这根本就不像是个送别宴,说是审判大会还 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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