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心虚的跪了下来,「奴才……奴才不敢有所隐瞒。」
「你全说了?!」他大吼。
「奴才全招了,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太后相当震怒,一再追问皇上为何会出现在凤鸣殿,还会无缘无故被蛇咬了,奴才迫不得已,只好……招了。」
纳蓝气得头顶生烟。「亏你平时油嘴滑舌、舌灿莲花,就不会随便撒点小谎骗骗太后吗?」
小顺子的头颅都快垂到胸口了。「太后精明过人,一眼就识破奴才的谎话,奴才不得已才……」
「哼!」纳蓝冷哼一声。
小顺子缩了缩肩膀,「请皇上恕罪。」
「你……」纳蓝这「你」字才出口,就听见外头传来太监的传令声。
「皇太后驾到——」
纳蓝脸色骤变,慌张的躺下来,闭上眼皮,佯作一副虚弱的模样。
「奴才参见太后……」小顺子颤声见礼。
「免礼了。不是说皇上已经醒了吗?」皇太后眼露关切的来到榻前,瞟了一眼床上的儿子。
小顺子尽量让表情自然逼真,就怕逃不过皇太后的法眼。「是,皇上刚刚是醒了,可是又睡了。」
「又睡了?」皇太后眼波流转,在床畔的四脚檀木椅上坐下,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样也好,那就让他睡一会儿,等他醒来再算帐,倒是你……」
小顺子一脸哭相,「奴才听候皇太后责罚。」
皇太后厉声斥骂,「皇上想出那种害人的把戏,你居然不制止,还帮着他胡闹,要是皇上有个万一,你承担得起吗?」
「奴才知罪,皇太后开恩。」小顺子全身的骨头都快抖散了。
皇太后霎时沉下脸色,「来人!」
殿外立即走进两名大内侍卫,听候她差遣。
「把这奴才拖下去砍了!」皇太后严峻的喝道。
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架起吓得全身虚脱的小顺子。「是,属下遵旨。」
小顺子发出高昂凄厉的惨叫,却依然一步步的被往外拖走,「皇太后饶命!皇太后开恩!皇上,快救救奴才……」
「慢着!」再也无法假装漠不关心的纳蓝猛地掀被起身,「没有朕的旨息,谁也不准砍他的脑袋。」
皇太后明知故问:「原来皇上醒着,那正好,这奴才未尽照顾保护皇上的职责,死有馀辜,理当处斩。」
纳蓝下颚一紧,大声坦承自己的不对,「母后,这一切都是儿臣自作自受,不关小顺子的事。」
「皇上是承认自己错了?」皇太后狡笑的问。
纳蓝胸口一窒,不太敢直视母亲的双眼,别别扭扭的说:「承认就承认,有什么了不起,所有的事都是朕想出来的,和旁人无关。」
「很好。」皇太后神色不豫的轻嚷,「把小顺子带进来!」
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小顺子跪趴在皇太后脚边,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说:「皇太后开恩。」
「开恩可以,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太后说道:「将他重责五十大板,一下也不能少,才能牢牢记住今天的教训。」
连磕了几下头,小顺子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又被拖了出去。
纳蓝心里不禁微微发毛,瞅向优雅美丽的皇太后,见她同样也在看着他,本能的吞咽一下唾沫,不敢再拿乔。「母、母后……」
皇太后笑得有点假,「皇上,轮到你了。」
「朕、朕都已经承认错了,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这件事就算了。」他可不想挨板子,那一定很痛。
皇太后眼神锐利的一瞪,「若今天那条毒蛇真的咬到玲珑,害她白白葬送一条生命,皇上真的可以用『算了』这两个字补救吗?如果因为皇上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把先帝的恩人之女害死了,我们欠公孙家的就更多了,这辈子永远也还不清。」
他呐呐的说:「朕……朕会补偿她就是了。」
「皇上想怎么补偿?」
纳蓝悄悄斜瞅一下母亲的脸色,自知理亏,吞吐的说:「朕会赐她珍珠、玛瑙,还有漂亮的衣裳。」
「就这样?」
「要不然还要朕怎么样?反正被咬的是朕,又不是她。」他怏怏的说。
皇太后轻叹,「万一她不收呢?」
「不收就不收,那是她自己不要,难道还要朕好声好气的请她收下不成?朕办不到,也不愿勉强去做。」区区民女,不值得他大费周章。
皇太后闻言,不由得绷起脸。「难道这就是皇上道歉的方式?」
纳蓝企图强辩,「母后,她不过是个小小民女!」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皇上不能明辨是非、勇于认错,将来又怎能当一位明君?」她的口气一句比一句冷,「何况平民百姓也是人,是你的子民,身为一国之君,不该保护他们,让他们得以安居乐业,生活无忧吗?」
纳蓝被训得灰头土脸,什么气焰也没了。「儿臣知错了。」
皇太后发誓不再纵容了。「很好,那就去向玲珑道歉,没有得到她的谅解之前,皇上每天就写一百遍的悔过书。」
「悔过书?」纳蓝大惊失色,拒绝的喊道:「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皇太后冷冷的说:「皇上还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却只会玩小孩子才会的幼稚把戏,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百姓笑话。」
纳蓝为之语塞,「朕……儿臣遵旨。」
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写过悔过书了,纳蓝不禁咬牙切齿,心里越想越气。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身为皇帝的尊严荡然无存,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臭丫头,如果她不出现,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反正,道歉有很多种,她最好识相点,不然,他可不会再跟她客气。
纳蓝心中已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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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立此书对天发誓,从今天起,绝不再恶作剧害人了,若是食言,就让朕……绝子绝孙……
「可恶!母后这招也未免太狠了,居然要朕诅咒断绝子嗣。」纳蓝一边忍辱负重的将悔过书写完,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道。「也不想想那可是她的孙子,难道真甘心将来皇帝的宝座换人坐坐看?」
当他签上名字,便将狼毫笔随手一丢,将悔过书丢给身边的小太监,要他拿到南熏殿交差。
纳蓝叹了一口大气,呈大字形的瘫在龙椅上。为什么每次跟那个臭丫头斗法,输的人老是他?他就是不服,她只不过是会点功夫,有什么了不起,他可是掌管天下百姓生死的皇帝,岂有败给她的道理?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哎哟……」
吃痛的呻吟由外头传进来,就见小顺子一手支在左腰上,活像鸭子走路般的翘起屁股,才走几步,就疼得龇牙咧嘴,可见那天挨的五十大板的威力还没消退。
「奴、奴才参见皇、皇上。」他困难的躬身见礼,「唉哟!我的娘……」他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看你那是什么样子?难看死了,别在朕的眼前晃,教别人来伺候就好了。」纳蓝不想表现出罪恶感,故作漠不关心的说。
小顺子急得泪眼汪汪,还不忘发挥谄媚的本事,「向来都是奴才伺候皇上,别人哪比得上奴才了解皇上的需求,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为了皇上,奴才就是痛死也值得。」
小顺子的此番话相当受用,纳蓝听了,用施恩的口吻说:「嗯!朕会记住你这次受的罚。」
「谢皇上恩典……哎哟!」这就是他得意忘形的结果。
纳蓝用手遮唇,假咳一声,「朕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