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那天的到来。”行云柔情万千地低语。他的承诺,她会万分珍爱的典藏在心底,这将会是永不褪色的缠绵情话。
接着,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你有话告诉我?”行云回过身,目光定定地瞅着地,聪颖冰心地开口轻问。
他反问:“为什么你总不主动问我的过去,就连我当初为何身受重伤,你部不曾追问?”
“因为我知道你会说。”还有另一个情形,他不愿说,那么,她又何必问。
“是的,我会说,因为──”他困难地止了口,陷入沉默。
行云垂下头,怅然低语:“因为你要离去。”
向楚天先是诧异地瞪大眼,而后颓然叹息,“没错。你总是这么地灵巧聪慧。”
“我知道面对我你很难开口,不如就由我代你说了吧!”她幽幽然道,垂下的眼睫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你有你自身该解决的问题,你要去了结过往的种种纠葛,将过去的事做一个交代,如此你才能安心的与我一生相依,是也不是?”
对于行云的聪明,他实在不该有太大的讶异,她大概是早看穿了他心中的纠葛与为难了吧!
“是的,完全正确。”陷入沉思后的他,目光深远迷离,幽然开口:“那是一桩理不清的爱恨交缠,纠结的错爱,注定了每个人终将背负一生的感情包袱……”
那深沉的负疚呵,如何偿清?
???
临安城的生活模式是热闹繁华的,然而向楚天却无心游赏,母亲临终前的殷殷叮咛一直在耳畔回荡,他满心迷悯凄惶,怀疑着──这值得吗?
母亲已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他难道也该拿自己的一生来守护他们?毕竟他们母子并不欠他们什么呀!
楚天、楚天,他见鬼的干嘛要此心向楚天哪!
然而母命难违,这是母亲这一生唯一的执著,他再不愿,也办不到漠视母亲的心愿,他莫可奈何的来到了临安,适巧他的生死至交毕绍裘也正定居临安,于是他先行探望好友,在他府中暂居下来。
逛了一个上午,心头的烦闷依旧不曾舒展开来,他知道自己就算散步散到两条腿都断了,心情也不见得会好转,于是他踏着来时路回转毕府。
因为一个上午都不在,因此,他并不晓得毕府来了一位娇客,而且还是毕绍裘视如瑰宝的娇俏可人儿。
经过花园时,秋千架上传来的银铃笑语吸引了他的注意,不经意地转首一望,他见到的是一名清丽娇美、阳光下无忧欢笑的女孩,但他并无多加伫足,举步欲走。
“喂!”
才刚踏出的步伐再度停顿,他循声望去,秋千架上的女孩正盯着他瞧。
他微扬起眉,“你是在叫我吗?”
“是啊!”女孩毫不吝啬的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移步走近她,“有事?”
“陪我聊聊好不好?绍裘出门去了,都没人陪我,好无聊幄!”
向楚天有些讶异,“你有叫陌生人陪你聊天的习惯吗?”这女孩的笑容带给他暖意,他决定教教她,“这不是个好习惯,尤其如果你没忘的话,我们并不认识,记得吗?在不知道对方是好人坏人的情况下,你容易遭到危险和伤害。”
这男人真把她当孩子在训诫了,虽然他说得没错,但她自有一套她的论调,“我才不会有危险,这儿是毕府的内苑,闲杂人等才不可能进到此地,你一定是绍裘可以信任的人,那如果是绍裘可以信任的人,我又何尝不能信任?而且,你不像坏人。”
向楚天白眼一翻,“如果坏人长得像坏人,那么这个坏人就坏得太失败了。”
女孩不解地眨眨眼,“你在绕口令啊?”
“算了。”他放弃和她讲理,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陪陪她也好,这女孩让他有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她总不能一直叫他“喂”吧!
“向楚天。”
女孩眼睛亮了起来,显然有些许雀跃。向楚天有些不解她的反应,他的名字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
“你知道吗?”她终于开口了,一脸的兴奋,“我告诉你喔!我们的名字中,有两个字巧合得相叠耶!”
他的笑容敛去了,“哪两个字?”不会吧?难道当真这么巧……
“楚天。”她回道,“我叫楚天霜。”
楚天……那她是──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爹姓楚,单名一个刚字?”
“对呀,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他答的飞快,神色僵硬,反而引起了楚天霜的疑惑。
“你怎么了?表情好奇怪。”
“没有。”他迅速掩饰,“看你这么无忧快乐,大概生活十分幸福惬意吧?”
是她多心了吗?为何她总觉得他的口吻有些许讥讽意味?
但,天生纯真无邪的她,仍是坦率地答道:“对呀!爹和娘对我关爱有加,大哥也很疼爱我,连绍裘哥都对我万般呵护,我拥有的这么多,连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瞧,人家多么幸福,他那个傻娘亲居然还为他们系系念念了二十多年,不值啊!
“你生气啦?”楚天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眼中那抹苦涩,猜不远地的心思。
“没有。”
“可是你的表情明明说明了你不高兴。”她指出事实。
他微微不悦地提高音量,“我说没有!”
楚天霜垂下头,委屈地咬着下唇,有些不明白自己是哪儿惹怒了他。
他是不是太凶了?刚才的声量好像大了点,他自我检讨着,有些歉疚,毕竟又不是楚天霜的错,而且就关系上来说,他们还是……
甩甩头,他放柔了语调,“抱歉,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楚天霜再度展开笑 ,抬首朝他甜甜笑着,“没关系,你心情不好嘛!我不会怪你的。”
向楚天摇头轻笑。这女孩其实很惹人怜爱,母亲所叮嘱的事,在如今已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至少他可以试看关怀楚天霜。
“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绍裘未过门的妻子,是吧?”毕绍裘老和他谈起楚天霜,由好友眼中自然流露的呵疼与爱怜,他可以感受到毕绍裘对楚天霜的深情,只是毕绍裘老是小霜、小霜的叫,以至于他当时压根儿也没料到毕绍裘的未婚妻便是楚天霜,是……
“嗯。”她平静地阐述道:“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他对我一直很疼惜怜爱,所以爹娘就做主定了我们的亲事,就等我满十八时,绍裘便娶我过门;我是没什么意见啦!只不过是由这个家换到另一个家,换个环境,也换个人照顾我,大家都相信组裘会真心疼我一辈子,所以我也就同意了爹娘的安排。”
向楚天蹙起眉头,这桩婚事由她口中说来,好像轻描淡写了点,她自始至终都没提到自己的感情问题,她爱毕绍裘吗?对毕绍裘,她到底是青梅竹马情多些,还是男女之爱多些?他不禁有些忧心。
“不过,我大哥楚天磊似乎不以为然,他曾劝我多考虑,但是我想,一个女孩所求的不过就是个安定而已,绍裘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我真不明白大哥的担忧是什么意思,他根本不必担心绍裘会对我不好嘛!”
不,他想楚天霜的大哥不是担心这个,他担心的大概是一桩没有爱情联系的婚姻是否可以维系一生而无后海或怨慰。这个人挺有先见之明的。
“楚天磊──该是个有远见,卓众不凡的人才吧?”若是,他就算违逆母亲的意思,也不会于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