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是害得我们的准姊夫为了他而忍痛离开大姊,我讨厌他!”她犹固执的坚持。
生平第一次“立志”要讨厌、唾弃一个人,怎么可以半途而废、无疾而终呢?开玩笑,她段落云的行事原则一向是“有始有终”。
唉!行云摇了摇头,放弃说服这个脾气足以和牛相媲美的二姊。
“反正我和他的梁子是结定了,老爹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学大姊一样,离家出走,游山玩水去!”落云坚定地撂了宣言。
“啊?”行云吓了一跳,忙劝阻道:“不、不、不!你千万不能这么做。”
落云闻言委屈的扁起嘴,不依地指控:“你厚此薄彼,你不公平!为什么大姊不想嫁裴慕凡你就劝她逃跑,而我不喜欢他,你却阻止我这么做?”
“因为你和大姊不同,裴慕凡是不是你生命中那个有缘人,我并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你的真命天子会出现在这里,你的情缘开始于这个家,而且就在最近,你逃不掉的。”行云脸上带着几许飘忽的神秘感,而落云最痛恨看到行云这种神情了,每回她有这种神态时,事情总让她一语成谶。
“噢,天!”落云悲惨的叫出声来。“你别老是这么乌鸦嘴行不行?”
行云无所谓的耸耸肩。“你也可以选择不信啊!又没有人强迫你相信我的话。”
“你少危言耸听了,这可能性根本等于零嘛!我要信你就是呆子。”
行云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着。
这番话的真实性究竟有多少?
天知道啰!
★ ★ ★
青天霹雳!
这则消息对落云而言,绝对是天大的恶耗,她发誓,她这辈子最不愿听到的便是这则讯息了,但——
“裴政谦伯父可能明天便可抵达咱们这儿,”顿了一下,行云有趣地看着落云瞬间转为无比悲惨的表情,语带促狭的补充道:“当然,也包括了裴慕凡——你口中那个惹人厌的苍蝇,挥之不去的梦魇。”
落云翻了个白眼,无力的呻吟:“天哪!为什么噩梦总是降临得这么快?”
行云又好气又好笑。“瞧瞧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就算有些许心理不平衡,也用不着一副欲上断头台的凄惨样吧?”
“相去不远了啦!”她无奈地回了句,有气无力的往身后的大床躺去。“接下来,爹爹一定会用尽千方百计逼我和他见上一面,然后是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五花大绑的把我塞给他,从此我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唉!我真是众叛亲离,前途黯淡,人生无望……”
行云几乎要为她的夸大其辞而失笑,不过,她还是万分辛苦的忍住了,以她能力所及的平稳声调说:“想当然耳,你心中定是另有一番盘算了吧——别告诉我,你会是个认命乖巧的女儿,我会笑掉大牙的。”
落云闻言,自床上一跃而起,不满的抗议:“喂,殷行云!你说话客气点,我向来是善解人意、温柔乖巧的孝顺女儿,你少破坏本姑娘的名誉。”
行云要笑不笑的扬起秀眉,“你是说,你会见裴慕凡?”接着又补充一句:“而且不要任何花样?”
“呢,这个……”落云为之语塞。
“你不会,对不对?”在行云犀利的眼神下,落云实在没脸否认。
知道就好了嘛!干嘛说的这么明白,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落云再度泄气的瘫回床上,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天啊——”她烦躁的哀叫出声。
行云摇摇头,笑了。“你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啊!我记得你一向鬼点子最多了,这副坐困愁城,无计可施的苦恼模样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殷落云哦!”
落云白眼一翻,很没好气地说:“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啦!”
“哦?那是不是代表——没有假蟑螂,没有‘百味杂陈’的人参茶,也不会有‘某人’跳入鲤鱼池‘沐浴’的场景?”促狭的语调,百分之百是戏弄!
哇!行云居然对她的诸多勾当知之甚详,落云当场傻了眼。
“我可以解释。”落云小声道。
“请讲。”
“关于假蟑螂……行云,你不觉得那个李公子文弱过头了吗?正所谓:‘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我不过给他一点小小的试炼罢了,结果你瞧,他叫得像杀鸡一样凄惨,连一只蟑螂都摆不平,如何能让人依靠终身呢?”
“好。”行云点了一下头,很大方的接受了她的说词。“下一件,百味茶你作何解释?”
落云依然振振有辞,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我殷落云的丈夫岂能是平庸无奇的泛泛之辈?他当然要忍人所不能忍,尝个酸甜苦辣又算得了什么,小意思罢了。”
“了解。最后,推王公子进池子,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在训练人家的胆量吧?抑或者在测试他的游水技能?”行云几乎已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不是。”落云口气闷闷的。
“不是?那是为了什么?”
“他对我不规矩。”
“什么?!”行云惊喊出声,“难怪他会隐瞒事实,声称是自己不小心跌入池子。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将实情告诉爹娘呢?”
“他喝了那么多口池子的污水,又浑身狼狙也够他受的了,况且,我也没让他占到便宜,事情过了也就算了。”
“好吧!那么对裴慕凡,你打算用上列的哪一项?”
“我不认为这些雕虫小技对付得了他,能让爹爹如此看重赏识的人,想必是个不可轻忽的角色,所以我是麻烦能省则省,能不和他照面最好,我可不想顺了爹的意,破人算计了都还不知道。”
行云见她皱着眉头,不胜苦闷的烦恼样,不禁戏谑的随口说道:“瞧你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呢!”
病入膏肓?
对呀!落云双眸一亮,两指响亮地一弹,渐渐露出一抹狡狯得意的笑容。
行云狐疑的望着她一扫阴霾的愉快神色,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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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裴政谦一行人在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后,终于顺利抵达殷府,在段年尧殷勤热络的款待下,住进了清风苑的客房中。
而此时,向来无病无痛的落云却突然身子不适,卧病在床,爱女心切的段年尧自是心急如焚,立刻为女儿延医诊治。
年约五旬的汪大夫,是殷府一家长年以来的特定大夫,可以说是看着殷家四千金长大的,对她们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格外的疼惜关爱。
正仔细凝神把脉的汪大夫攒起了眉心,根据脉象显示,落云的身体状况并无任何不适呀!难道有何隐疾是他诊断不出的?
他困惑不解的望向落云红润的面容,未见丝毫不适的憔悴之色,正思忖着,突然快如闪电的灵光闪过脑海,他有所领悟。
落云向来鬼点子就多,会装病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她这番举动又想整谁了?他吗?不太可能,落云虽淘气,却也懂得拿捏分寸,不会无端搞这种把戏捉弄他。
那么,会是殷家二老吗?没道理呀!瞧他们一脸焦虑,落云不会这么无聊的。
他百思不解,正要开口询问,落云赶在他出声前,以食指覆在自己唇上,示意他噤声,瞧她一脸又急又慌的模样,他也只有劝自己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然后,他由落云放慢速度、无声的唇语中得到了十个字:情非得已,有苦难言,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