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江西?”
纤云有些痴了。虽然口气冷冷的、淡淡的,但那低沉迷人的嗓音,却好似有魔力般令人沉醉,撼动了她一池春水。
她收起有些飘忽的思绪,回道:“公子只需告诉我该怎么走便成。”
他却只是一径地沉默,深思似的望着她,就在纤云几乎打算要放弃聆听答案的时候,他不疾不徐地开口:“那不是你一个女孩就能去得了的地方。”
纤云泄气的垂下双肩。这个男人真可恶,不告诉她也就罢了,居然还拨她冷水。“多谢公子美意,但我非去不可。”
段飞星摇摇头,表情有着明显的嘲弄意味,似乎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纤云有些恼了,不说就不说嘛,谁希罕!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小女人恐怕有点固执,他也只能替她祈祷了。
丢下一锭银子,拿起随身携带的剑,他在离去前丢下一句:“往南方走。”
纤云一阵惜愕,反射性想起身道谢。“谢──”谢什么呀,他人已经出了茶楼。她随之掏出银子结帐,准备离开,虽然脚还有些痛,但比起先前已好许多。
就在她准备走出茶楼之时,两三名看来不怎么入流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一跺,礼貌地问:“几位公子有何指教?”
“没什么指教,咱们哥儿俩想请你喝茶,赏不赏脸呢?”其中一名流里流气的男人不怎么规矩地想抚摸她的脸,纤云往后一退,闪过了。
她明白自己遇上麻烦了,眼前的情形就称之为“调戏”,虽然心里暗暗叫苦,表面上仍力持镇定,从容自若地回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得很,茶,我方才已经喝过了,由于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她转身欲走。
当然,他们不会让她走成。“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用强的?”
纤云吓退了两步,当下花容失色。或许方才那冷酷的男子说得对,她想一人独自到对她而言如在天边的江西,实在是很天真的想法,瞧,光是眼前的麻烦她就没能力化解了。
怎么办?当然是三十六计中的上策──逃呀!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那名男子早料到她会有此举,易如反掌的在她逃跑生涯的第三步尚未迈开之前反握住她的手腕,结束了她短得可怜的逃命计弗。纤云惊慌失措,想也不想就往那只魔手用力一咬,趁对方惊痛松手之际,展开她逃跑生涯的第二春。
“啊!”很不幸的,连茶楼都还没踏出,她逃跑生涯的第二春又划上了句点。“救命啊!”难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怎么观望者没一个人敢出面阻止他们?既然没人帮忙,她只得自力求济,使尽所有的力气,她朝拉住她的人拳打脚踢,耳边回荡着轻押淫秽的笑声,她急得流下泪来,一边闪过对方凑上她脸颊的唇,一边惊叫着:“放开我,听到没,你这个不要脸的下流浑蛋!”
奈何徒劳无功,在情急之下,她用力踩了对方一脚,手肘往他胸口一项,乘隙逃脱。
怕他们追上,她跑得很急,在下茶楼的阶梯时,脚一拐,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倾向正准备走入茶楼的男人,红唇准确地印上他的唇──
对方明显也僵住了,但须臾便回过了神,及时伸出了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震惊过后的纤云,简直没脸抬头见人,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她竟当街献吻,初吻没了不打紧,要命的是对方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咦!情况再相也不会糟过这个了。
“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自上方响起,她错愕地抬首--是他!
“你……你……是你!”
段飞星扫了眼追出茶楼的人,扬眉淡然道:“遇上麻烦了?”其实根本不用问,这是他早料到的。
纤云本能地往他怀中缩,与其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她宁可选择相信眼前的男子,这种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在他怀中,她飘浮不安的心就能感到踏实。
追出茶楼的男人看见段飞星又折了回来,迟疑地瑟缩了一下,然而,如果此时退却,面子上挂不住,于是挺起胸耍狠道:”喂,这女人是大爷我先看上的,你少管闲事!”
段飞星冷笑,嘲弄他瞥了他一眼。“对付你,我只需用一只手。”
“你!”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叽喝着身旁的小喽罗:“上!”
段飞星拉开纤云,眼也没眨,以一只手抵挡所有的攻势,并轻松的反击。
为首的男人趁段飞星转开注意时,悄悄移身靠近纤云,“小美人……”
待纤云发现时,他的禄山之爪已伸向她,她惊叫一声,惊恐地往后退,一移动脚步,脚底传来的痛楚令她寸步难行,颠簸了两步,她跌坐在茶楼的门口。
“对嘛!早这么乖不就好了?”男人轻浮地笑着,不怀好意的靠近她──
一把未出鞘的剑冷不防报上他的颈子。“如果你认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话,我很乐意成全你。”有如自北极传来的寒冷嗓音由身后响起,男人寒栗地轻颤了一下,脚也软了。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滚!”段飞星收回剑,面无表情地说。
如蒙大赦的男人片刻也不迟疑,连滚带爬的离开他们的视线。
“你还好吗?”段飞星低首望看秀眉微蹙的美人。
纤云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她试看站起身,才刚移动脚,剧烈的疼痛立刻传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她知道,她扭伤脚了。
段飞星凝视她明显在隐忍痛楚的小脸,疑惑地问:“你确定?”
“承蒙公子相助,感激不尽,怎好再麻烦公子?”就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言,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让自己的事困扰他──尽管她此刻已是孤立无援,寸步难行。
段飞星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身。这本就不关他的事,而他这个人向来独来独往、不受拘束惯了,今天他已为她破了太多自己的行事原则,是该走了。
然而,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狠下心肠抛下她,像以往一样潇洒的离去,她那凄楚动人的剪水秋瞳不断在他脑中索绕……
他懊恼地回过头,她仍呆坐在地上,凄楚动人的明眸漾着几许泪雾,绝美的脸庞是如此无助茫然,却仍倔强的不肯出声向他求助。
他恐怕要更正先前的想法了,她不是“有点”固执,是“非常”固执!
一股又气又怜的情绪自他心底涌起,他不假思索地往回走,静静凝眸她好一会,然后伸出他的手。
纤云又惊又喜地望着他,含泪对他绽出感激的一笑,将纤细的小手交到他手中,才刚挪动脚,痛楚毫不留情的袭向她,“啊……”她忍不住低吟一声。
段飞星眉宇一拢,毫不思虑的拦腰抱起她,在纤云失措的惊呼声中,一步步走向最近的客栈。
???
为了怕他松手会跌得很难看,纤云一路紧接着段飞星不放,路人投射而来的打量目光,早教她羞得将脸埋进他怀中,再也提不起勇气见人了。
进了客栈,掌柜见到他们,就一脸什么都了解的模样,笑咧了嘴说:“一间上房,是吗?”
一间?这还得了?纤云正欲开口更正,有个平淡的声音比她早了一步:“两间。”
“好的。”掌柜咽下满腹的疑问,领着他们来到楼上的房间。
一直到将她放在床上,纤云才敢抬头看他。他自怀中取出一瓶不知名的物品,然后缓缓走向她,这时,纤云才想到要担心害怕。“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