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星回过神来,牵强地一笑。“我是幸福的。”只不过,短暂的幸福之后,却是凄楚与无奈。
甩甩头,他抛开此刻不该有的低落情绪,翻了个身,轻而易举的让身下的纤云反过来卧躺在他身上。
“段大哥,你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梁上君子?”纤云眨眨眼,像个顽皮的小精灵。
“有哪个梁上君子会在屋顶上缠绵的?”
纤云俏脸微红。“如果可以选择,你最想取走我家的什么东西?”
段飞星不曾犹豫,即道:“殷家的绝色天仙。”
她心头甜丝丝的,但仍矫情地说:“殷家三位千金,落云、行云、盼云堪称人间绝色,不知公子要的是哪一个?”
“我只想要一个纤云。”他在她耳畔呵着热气,“我只在乎你。”
“面对我三个妹妹,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毕竟只要是男人,都会对她们的美貌惊为无人,纤云很难相信段飞星不曾有过震撼,如果他先遇上的不是她,她不知道今日他的选择还会不会是她。“她们都很美……”
“但她们都不是你,”段飞星打断她的话,“我的心里早已填满了一个名叫纤云的女孩了。”
纤云甜甜一笑,柔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段大哥。”
“嗯,”他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淡淡地应道。
“距离乞巧节只剩半个多月了。”
“所以?”
“你忘了?”她撑起头来,不满地望看他。
“什么忘……”等等,乞巧节?七夕?“你的生辰!”他喊了出来。
“嗯!”她重重点了一下头。“你会和我一同度过这个意义非凡的日子吧?”小脸逼近他,似要看守他似地望进他深邃如潭的黑眸。
“我……呃……”他含糊其词,心虚地逃避她的目光。
“我不相信你狠得下心说‘不’。”她盈满期望的眼神,似一颗重重的大石压在他心头,沉重得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只想和你度过这属于情人的七夕夜,若没有你陪我,我情愿独自忍受凄凉。”她幽幽然道。“从我懂事以来,我就一直很渴望过个最美、最浪漫的七夕夜,而今,我深知只有你才能办到。”
一字一句,像一根根的针戳进段飞星的心坎里,尖锐的刺痛鞭答得他疼不堪言。
能吗?他有这个能力给她最美的七夕回忆吗?他但愿他能,然而……
“段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不回答就表示答应罗!”她自作主张的下结论:“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哟!”
段飞星不得已,只好违背良心的点头。凝望她瞬间绽起的笑 ,他眼底迅速闪过一抹黯然──
纤云,原谅我、原谅我……他在心底悲痛的呐喊。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纤云若有深意的轻吟:“纤云弄巧,飞星传很,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们的情,刻骨铭心,他们的爱,缠绵悱恻,确实胜过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她柔柔地望着他,是他多心了吗?为何他总觉得纤云那眼神似在问他,忍顾鹊桥归路、忍顾鹊桥归路?舍弃她,他于心何忍?
最后她下了结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段飞星神情僵硬,心虚地别开眼。“怎么突然念这阙词?”
纤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什么,无意中突然想起这阙暗嵌我们名字的词,随口念罢了。”
是这样的吗?段飞星不愿多想,愈是深思,心头愈乱。“夜深了,你该回房休息了。”他坐起身。
“不要,我想在你身旁多待一会儿。”她像个任性的小孩般,撒娇地抱着段飞星。
“听话!”段飞星不容反驳的加重语气。
纤云只得乖乖点头,幽幽轻叹一声,依恋地偎在他胸怀。“真希望就这样抱着你,永远不要放手。”
一声断肠的叹息同时也在段飞星心底响起,他又何尝愿意放手?
双臂一铜,他紧紧地、不舍地拥住她,汲取着这最后的温情。然后,他深吸了口气,微微松手,将她拦腰一抱,翻身下了屋顶,一脚轻轻踢开房门,动作极为轻柔的将她放回床上,顺手帮她拉上被子,修长温热的手怜爱地拂开她额前的发丝,再轻轻滑过她粉嫩的嫣颊,呢呐声轻如微风:“闭上眼,我等你睡着了再离开,嗯?”
温存轻柔的细语,如一道催眠的符咒般,纤云酣然如醉,听话地合上双眼,带着一抹好美、好飘逸的笑容缓缓入梦──
段飞星深深地凝睇她醉人心魂的绝色风华,好似要将今宵的容颜,牢牢烙印在脑海,永志不忘。
“我多么不愿就这么离你而去,负了你,我的心比你更痛,如果还有选择,我不会忍心伤你。我太明白你曾经是多么快乐无忧的女孩,却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心落泪,教我怎不心疼?错就错在你不该爱上我,我只会带给你无尽的苦难,或许离开我对你才是最好的安排,你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今后,天涯我独闯,而你,继续过你原有的平静日子,再也不要为我伤怀了。”
俯下头,他轻轻在她额前印下一吻,眷恋难舍地痴望了她一会,咬牙狠下心别过头,自怀中取出预先写好的信放在桌前,带着满心的沉痛与落寞--然而去。
???
隔日清晨。
“大姊,你醒了吗?”落云轻拍纤云的房门,跟在后头的还有行云和盼云。
“进来。”轻柔的嗓音温雅地响起。
“大……咦?你在看信呀!谁写的?”盼云在一旁坐下,撑着下颚好奇地问。
“这还用问吗?准是段公子写给她,倾诉绵绵情意的。”落云快人快语,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娇羞和矜持。
“那倒未必,大姊?”行云询问地望向纤云。
“你们说对了一半。”纤云将信递给行云,独自陷入沉思。
其余两人立刻伸长了脖子,将头凑了上去,但见信上如是写着──纤云:
很抱歉,我负了你,相信你很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我就不该爱上你,明知要不起你,却依然陷了下去,我不敢拿我们的感情去赌未来难料的变数,我更怕你今日义无反顾的选择,会成了明日悔恨无涯的痛苦,你太完美了,完美到──我怕要了你会委屈你,所以,我代你做了决定。今生的我不够好,所以选择离去,如果还有来生,而那时的你仍然肯爱我,我定不再负你!
记得我曾问过你,若有一天我负了你,你会恨我吗?你的答案撕碎了我的心!其实纤云,如果恨意能减轻你的痛苦,让你好过些,那么我情愿你恨我,至少,恨我比爱我轻松多了,是不?
并不是每一段爱情都能有缘相守,情深缘浅是我的无奈,亦是悲哀,对于一个注定孤寂一生的人,我何其有幸,蒙你如此衷心相持,实不该再奢求太多,更不值得你心系悬念。令尊尝言,裴幕凡是个出类拔羊的青年,也许他才是那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良人,请你试着用当初爱我的方式去爱他、接受他,别放走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看过了信,三人同时担忧地望向纤云,她却抿抿唇,幽幽柔柔地笑了。“韩大哥真是了解他,果然让他料中了。”
“大姊──”落云和盼云同时轻唤,一脸愁容地挨近她,以为她受的刺激太大,一时神智不清了。-你还好吧?”不知内情的落云,暗暗咒骂着: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裴慕凡,要不是他,她的准姊夫也不会忍痛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