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熙惊诧的瞪大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啪!”招扇俐落的一收,曲慕文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逸去,冷眸如冰霜,“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心里有数!”
“你……”他讶然失声。
“你以为我会不清楚?这一路以来,有人透过绝命门,处心积虑欲取净寒性命,想轨草除根,邵正熙,你真狠!”
邵正熙骇然失色。“你……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他嘲弄的勾起唇角,“比你多,至少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可以称之为警告,要说示威我也不反对,我希望一切的恩恩怨怨到此为止,过去的,我会让净寒不再追究,在悲剧未造成以前,但愿你能及时收手。”
“悲剧?”邵正熙凄楚的重复,“悲剧早就造成了!”
“至少我能阻止人伦悲剧。”曲慕文淡然回道,无意多言,他只简单的说了句:“总之,别再动净寒一根寒毛,否则,你会‘后悔莫及’。”
邵正熙却误解此意,以为他在威胁他,“后侮莫及?呵,我还有什么好损失的。”
曲慕文讽刺的叹息,“冥顽不灵!邵王爷,人心是肉做的,难不成你的却是铁打的吗?净寒好歹也叫了你十一年的邵叔,你当真狠得下心,说杀就杀?”
“是!净寒是信赖我、尊敬我,你以为这些年来我不曾对她动过丝毫感情吗?我也曾不由自主的喜爱过她呀!
“但是每当看到她,就会让我想起那夺我妻子的男人,我如何不恨!加上她口口声声说要报仇雪很,我会笨到等她发觉一切后再来取我性命吗?不,在这之前,我会先取了她的命,只有她消失,念芸的生命才能完完全全的抹去那个男人曾经存在的证据!既然我能毫不犹豫的杀了她父亲,当然也能在十一年后取她的命。”
听完他的话,曲慕文神色不改,平静的缓缓道出。“就为了你私人的情感,你能眼也不眨的血洗商氏一门,你的爱太可怕,也太激狂了,就算今日你得以赢回净寒的母亲,但那又如何?这段感情的背后,将永远埋藏商氏一条条赤裸裸的生命,这深沉的阴影,你摆脱得掉吗?
“好,就算你的心够狠,你能摆脱,但商夫人呢?她能吗?
你双手所染的,是她丈夫的血,你教她情何以堪?你知不知道你将她推入了怎样一个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中?使得她被爱与恨,更被深深的自责折磨了十一年!你深刻的爱,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伤痛与悲剧,这你想过吗?”
“你…你是说念芸她…”邵正熙惊愕得连话也说不完整。
“是的,她知道。”
天啊!她知道,她竟然一直都知道,却不曾质问过他,还故作无知的陪他演了十一年的戏!邵正熙无力的跌坐石椅,茫然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说……”
“也许,是因为她不晓得当事情演变到那种局面,她该如何面对杀夫仇人的你吧!”
想到另一个问题,邵正熙拾起头,“为什么劝我收手?你不是没有本事保全净寒,也不是没有把握与我正面交锋,说明白点,你稳操胜算。”
他不置可否,“或许吧!但我与商夫人相同,不愿事情演变到那种地步。”
“这又是为——”
曲慕文倏地浑身一震,抬手制止他。
该死!他竟如此轻忽!
“你听到了多少?”曲慕文突出此语,蹙紧眉头缓缓转过身。
黑暗处,商净寒泪眼中写满惊讶与痛心。
“寒寒。”他飞身而至,轻柔的展臂拥她人怀。他多不愿她受到伤害啊!然而,事情仍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是天意吗?
怀中的娇躯僵直而无知觉,她失魂般的茫然问他:“是真的吗?你们说的全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了?”
“寒……”他心疼的望着她。
那个她敬之爱之,视如恩人的男人竟是个伪君子、是她始终耿耿于怀、欲除之而后快的杀父仇人?老天为何要这么捉弄她!
残泪未干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她离开曲慕文怀中,僵直的步伐一步步走近邵正熙。
“我作梦也没想到,想取我性命的人会是你,只因为我是商定谦的女儿?我是如此的敬爱你、信任你……邵正熙!你究竟是不是人?”她悲愤的大喊,迅雷不及掩耳的旋身一转,随着抛散空中的两滴清泪,一柄寒光点点的剑身也出了鞘,直往邵正熙挥去。
早料到了会有今天,邵正熙并无太大的惊讶,从容闪过她的攻势,进而一步步化解她的招式,就在他欲一掌击向商净寒的同时,曲慕文一惊,无暇多想,摊开随身的白玉扇,脱手朝他飞射而去,邵正熙来不及闪开,捂住受创的胸口吐了口鲜血,商净寒旋即手腕一转,剑尖直抵他的咽喉,他微一震愕,认命的闭上眼。
“寒寒不要!”曲慕文惊急的大叫出击,“你不能杀他。”
商净寒紧咬下唇,盈满泪光的眼眸又怨又恨的瞅着邵正熙,“为何不能?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是我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而我竟差一点就认贼作父,不手刃他,我如何对得起在天之灵的父亲?”
“不!寒寒,他不是你能杀的人,把剑给我,过往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逝,我不要我的寒寒当个冷酷无情、满心只有仇恨的人,听话!”
“不!”她尖声大喊,下意识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办不
到,我不能放过他!”
她深深吸了口气,咬牙刺去——
“住手!”同时脱口大喊的人除了曲慕文,还有穆急芸,她正惊惶的朝这儿奔来。
“别杀他,你不能杀他!”
“娘?”
曲慕文幽幽一叹,开口道:“你若杀了他,天理难容。”
“我若不杀他,那才是无理难容!”她悲创的叫道。
“听我的话,寒寒,把剑放下,到我这里来。”曲慕文劝道。
“寒儿——”穆念芸往前走了一步。
“我不!”商净寒狠下心来,一剑猛然挥下。
“他是你爹!”曲慕文冲口而出,顿时,空气全然凝结,邵正熙骇然色变,震惊不已。她失了魂般,眼神茫然的朝他望去。
曲慕文望着商净寒叹息道:“是真的!邵正熙才是你的生父,这就是我阻止你们互相残杀的原因,再怎么样,拭父之事乃人伦之悲,无理不容,你懂吗?”
“不,你骗我。你骗我,这怎么可能?”她激动的狂喊,泪水籁籁直落。
“慕文说得没错,寒儿,这是事实,我在嫁给你爹的时候,就已有了身孕,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我才会下嫁你爹。”
“净寒是我的女儿,这是真的吗?”邵正熙恍憾的喃喃说道,千百种情绪闪过脸庞,最后是~片狂喜。“她是我们的女儿,与商定谦无关……客兑,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商净寒死命摇着头,泪水如决了提般难以遏止,松开紧握剑的手,、她瘫软的跌坐地上,崩溃的狂叫:“这不是拿实!我不相信!”
“寒寒——”曲慕文心疼的将她揽人怀中,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身躯,由着她尽情宣泄。
商净寒什么也无法去想,有如溺水之人,紧紧抱着曲慕文狂悲痛哭,泣不成声。
现场除了商净寒的悲泣,众人皆默然无语。
直到商净寒的啜泣逐渐转弱,曲慕文温柔的为她拭泪,“今天哭过后,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令你掉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