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何时何地,他总是温和待人。
“听说你昨晚没睡好!”他偏过头打量她一下,“怎么回事?”
昨天他十点就将她送到家了,本是希望她有个好眠,养足精神,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没……没什么啦!”她哪有脸告诉他,她是兴奋过度,一整晚想着他,数着分秒等待天亮,睡也睡不着。
幸好,他见她神色不大自然,也没再深问下去,否则,她不羞死才怪!
③③③
阳明山公园她已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大致上来讲,整个阳明山公园分为三部分,前山公园、后山公园,以及介寿园等。
前山公园比较有看头的,就只有座充满江南气息的阳明湖,以及湖畔遍植的樱花、杜鹃。而介寿园呢!最多是看看细致的亭台楼阁,幸运的话能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梅兰竹菊盆栽展,说实在的,勾不起她多大的兴致,真正吸引她的,是精华所在的后山公园。
一开始是“隐潭梅园”,其中植了一百多株的梅花,潭上更有一方小瀑布,中央架着小桥,桥畔有王阳明先生的墨宝——“山水闲情”的勒石。
除此之外,犹有莲花池、八角亭、展望亭、阳明瀑布等等,亭树如画,美不胜收;空谷幽明的自然景观更是令人心旷神恰。
最值得一提的,是俨然已成了阳明山公园代表景物的大花钟,其设计真可谓巧夺天工,它的最外环,是以九重葛和龙柏双层围绕,时针所触及的范围,设计成了梅花型花坛,钟内的数字,以红绿苋组成,花钟外围并植有各色睡莲。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如今正逢百卉争妍,含娇吐新蕊,群花开得最美的时刻,除了多处花团锦簇的花圃,盛开的樱花林。茶花园、梅花林等等之外,零星怒放的公园内,还有谷兰、迎春花、马樱丹、桃花、杜鹃,交织成如诗如画的美景。
若潮看得目不暇给,恨不得能融人其中,化身为美景之一。
“总觉得今年的花开得特别美、特别娇艳、特别夺人心魂。”她忘我地低语。
余沧海包容地微笑,顺手拂开她让微风吹乱的发丝。“每年都是这么开,我倒不觉得有什么相异之处。”
“不,真的不同!”她认真的摇头。或许,是心境的差异吧!同样的景物,今日与昔时,感触却是截然不同。因为身边的人是他,因为有他的温存相伴,纵是萧然之景,来到她眼前,亦明亮了起来。
此时,他们正身处于观光花圃中,里头有杜鹃、樱花、茶花、杏花及兰花,供游客观赏、选购。每一次看到这么一大片花海,若潮总是抑不住兴奋。
见她倘佯其中,乐得开怀,他也没阻止她,头一偏,目光触及开得娇妍的花卉,他没深思,极自然的买下一束,回头去找若潮。
“喏!送给我可爱的潮潮小姐。”
望着递到眼前的花束,灵动的星眸亮了起来,“哇,是郁金香耶!我最喜欢郁金香了。”她欢喜的接过,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连春阳亦相形失色。
“那我还真是送对了。”感染了她的喜悦,他也不自觉的露出娇宠她的满足笑容。
“为什么送我?”
“就地取材呀!哪需要为什么。”他回得顺理成章,不觉得有何不妥。
她将脸埋进含苞待放的粉红花束中,娇柔地说:“你知道红色郁金香的花语吗?”
由于她的容貌太容易为自己惹祸,花当然不能乱收,万一误收了人家表白意味的花束、引起了误会,就真的很难解释得清了,所以,对各种花的花语,若期都有基本上的了解,不能碰的,她便严谨地敬而远之。
而郁金香一直是她的最爱,只是对于一束束往她身上送的郁金香,她从不肯接受,这是第一束,让她在收下时有着满溢的欢愉。
“花语?’他愣了愣,摇摇头。
这颗多方涉猎,包含无尽知识的脑袋,总算找到一项不精通的事物了。
因为没有需要,也就不曾认真留意过。他极少送花给人,若有,也是形式上的应酬,他总是交代秘书去打理,严格说来,若潮可是他第一个真心送花的人呢!
“红色郁金香代表什么吗?”他困惑地眨了眨眼。
“不告诉你!”她羞怯地背过身,唇畔泛起喜悦的甜笑。
神秘兮兮的!余沧海只当她是孩子气的故弄玄虚,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他送她花耶!这是他送她的第一束花,而且还是红色郁金香。若潮开怀的穿梭在花圃间一蹦一跳地,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小丫头!”他摇头笑叹。不过就一束花而已,瞧她高兴成这样。
他目光绕着她转,怕她玩得太过火。果然,他才一闪,就听到前头传来她的惨叫声。
她—个大意,踩了一颗石子,脚底一滑,她只记得要护住怀中的花,倒失了应对能力,整个人跌得惨不忍睹。
“潮潮!”余沧海见状,匆匆赶上前去。“有没有怎样?”
她咬住下唇,显然正忍着痛。
他目光往下移,在她小腿处看到了擦创的伤口,尖锐的石子划下一道不大不小的血痕,雪白的长裙染上几许血丝,看来有些心惊。
他二话不说,伸手横抱起她。“忍着点,我立刻带你去看医生。”
“沧——”
“别说话!”他英挺的眉深深蹙起,口吻已失去平日的温和。
这其实没什么的,只是皮肉伤害了,而他却将她抱得好紧,她感觉到了,不愠不火的面容也起了涟漪,他是真的在乎她呵!若潮动容的深深偎人他怀中。
感觉到一双羞怯的小手环上他的腰际,他浑身一震,一瞬间,流过心头的是真实的悸动、是紧紧相依的醉人旖旎……
老天!他在想什么?
甩开乍然涌起的迷离思潮,他抿紧了唇,刚强的面容久久无法松缓。
事实证明,是余沧海太小题大作了,若潮腿上的伤并不严重,在包扎处理过后,便没什么大碍,只消按时换药就行了。
“沧一一”若潮正想起身走向他,却被他沉沉地喝住。
“你给我坐好!”他回过头命令她,直到和医生的谈话告一段落后才走向她,一把抱起她回到车上。
“沧海……”她怯怯地叫了声,“你在生气吗?”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老冒冒失失的?”紧皱的眉头,至今仍无化开倾向。
若潮从没见他板起脸的凝肃模样,幽怨地轻咬下唇。“你这是在怪我吗?”
“我不是怪你,是——”看着她无尽委屈的小脸,他苦恼地揉揉眉心,叹息着承认,“我担心,你了解吗?”
担心的另一层意义,代表她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拨云见日的娇容再一次露出丝丝阳光。
“你自己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这是第几回了?你总是这么轻率大意,以为我有办法时时跟在你身后,随时等着接住你江大小姐吗?”
怪哉,她是不是有被虐倾向!要不然他越骂,她的心怎么反而越甜?
“不管你相不相信,除了你看到的这几次之外.我从没出过任何状况。我也很怀疑呀!为什么意外老凑巧在你面前发生。”
“你是说我太扫把!我是灾星!我天生带衰?”他挑起眉。
“呃?”她哪敢这么说!
余沧海顿时气闷得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下回要再让我看到你又跌又撞,看我还管不管你!”他提出严正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