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等景皓成了亲,你还要回辽东去吗?」
「原是打算回去,但景皓和萁儿都不同意,说要我留在这里,给我养老送终。」张天泽一脸得意地说道。
「这样也好,咱们兄弟能时常见见面。」瞧着师兄那孩子气的样子,张天峰好笑地摇了摇头。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得了好东西就喜欢在他面前炫耀。
「这倒是,自从你入了太医院,这十多年来除了书信往来,就只有师傅去世时咱们见过一面。哼,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绝不同意你进京。」
「再等我两年吧,我就辞官来杭州跟你一起坐堂看诊,你我切磋切磋医术。」
待王家的案子了结后,张院判提出要辞去院判之职,并打算告老还乡,结果下至嫔妃,上至皇上、太后,倶都纷纷出面挽留。
不得已,张天峰只得答应留下,但坚持辞去院判之职,然后向太医院提前告了年假,所以才有时间跟着张天泽下杭州。
「好啊,你可别小看我这个走江湖的郎中。」
「我哪里敢小看你张神医,如今京城中只怕没人不识你!给,这本医书是我从太医院的藏书阁找到的。」
张天泽一瞧,顿时两眼发光,「这本扁鹊失传的《五色脉诊》竟藏在太医院!」
「不是藏,也不知是谁将它丢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张天泽简单翻看了一眼,满脸欢喜道:「太好了!作为回礼,我送你一盆非常珍贵难得的紫灵芝吧。」
「那敢情好,我就不客气了。」张天峰这次跟着下杭州,本也是冲着这盆紫灵芝来的,他除了醉心医术,就喜欢收藏各种植物盆景。
张天泽了解他的喜好,当初收下陈世忠送上的紫灵芝,本就打算找机会转送给他。
瞧着师弟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欢快的笑意,张天泽忍不住抱怨道:「你小子平日别老板着一张臭脸,多笑笑对身子好。」
「还说我,你这臭脾气也该收敛些。」
「老都老了,收敛什么?」
「同理,我没事傻笑什么?」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待张景皓一行回到杭州,才得知汪东阳在衙役来抄家前便与母亲一起服毒自尽,而汪建业除了嫡妻嫡子外,还纳了三房侍妾,都有生下庶子庶女,他们没有勇气自杀,只得任由衙役带走。
此时距离张景皓与陈紫萁成亲的日子只剩下十天不到,而陈世忠也想留女儿在家过最后一个年,于是两家商量后决定将日子推到年后。
元宵节刚过,便到了张景皓成亲吉日,张老太爷原以为张家就要断子绝孙,没想到孙子不但好好活了下来,还回来替父母报了仇,并将张家失去的所有药铺收了回来。
今日能亲眼瞧见孙子娶妻,他心下十分激动,大摆十天流水席,免费请乡亲邻里同乐。
外院传来一阵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喷呐声,陈紫萁的闺房里,许氏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忍不住落下不舍的眼泪。
陈紫萁也红着眼睛,紧握着娘亲的手,安抚着她。
待新郎在院外再三催促,陈紫萁这才被媒婆和兰草搀扶着走出小院。
拜别双亲后,她坐上花桥,绕着杭州城转了一圈才来到张家。
一番繁复的成亲仪式结束,陈紫萁被送入洞房坐下,头上的红盖头便被一杆银称挑起,她顺着称秆看向握着称的男子,瞧着那英气逼人的俊颜,那双幽深似井的眸子,只觉一颗心差点停止跳动,双阵忍不住发热,鼻头发酸。
张景皓也同样痴痴地凝视着凤冠下那张容颜,原本清秀可人的面容因画着精致的妆容,更添一抹娇艳,而那双清澈明媚的阵中含着泪光与感动。
此时他与她一样,心里除了激动,更多的是感动。
想他们一路从猜疑到互相信任,再到彼此相爱,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种种劫难与困境,让他们的爱变得更加坚定。
而他因为有她不顾生死的信任、追随,让他那颗孤寂冰冷的心、残缺的人生都被她一点点温暖、弥补。
尾声 都是因为你宠的
「小心……」
话还没说完,一名四岁左右的小丫头便一头栽进药田里,待抬起头来时,满头满脸全是泥沙。
站在几步之外的母亲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下真成了小花猫了。」见女儿一副要哭的样子,以为是哪里摔疼了,陈紫萁忙收起笑,几步来到她身旁,「可是摔疼了?」
「没有。」小丫头垂着头,目光直直看向田中被自己压断的药苗,「可是我把它压坏了。」
陈紫萁看了眼药苗,点点头,「那以后可记住了,进了药田就得慢慢走,注意脚下,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弄伤这些脆弱的小药苗。」
小丫头闷闷地点了点头。
见女儿仍然一脸难过地瞧着药苗,她拿出手帕温柔地替女儿将脸上的泥沙擦拭干净,「别难过了,外祖父那里还有些药苗,你去找他拿一根来种上。」一双儿女,丫头像她,从小就喜欢跑来药田跟着外祖父学习种药,而那小子则像他父亲,喜欢看书、习武。
原本她觉得自己一胎便生下一双儿女,此生圆满了,没想到夫君却不同意,说他家历代子嗣单薄,既然她如此能生,就得多生几个。
唉,没办法,谁让她欠他的情太多,只得认命再接着替他生几个,这不,肚子里又装了一个。
这回已让义父确认只有一个,想当初一下怀两个,真真是把她吓坏了、也累坏了,特别是要生之前的一个月,瞧着自己那又大又圆的肚皮,她真害怕一不小心会将肚皮给撑破。
所幸她从小身子底子好,加上又有师傅这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在,才让她安心不少。
小丫头刚转身便见不知何时到来的父亲正黑着一张脸瞧着娘亲,心里一喜,正准备跑过去,突然想到什么,忙又收住脚,慢慢朝父亲走去。
陈紫萁瞧见夫君那张黑脸,心头一跳,忙朝他讨好一笑,见他并不回应,拉起裙摆也慢慢朝他走去。
张景皓一把抱起女儿,目光仍注视着妻子。
「那个……不是我想来的,是你女儿想来看看自个儿亲手种下的药苗长得如何,我不放心她,所以就陪她来了。」陈紫萁抓起夫君的胳膊,讨好地摇啊摇,让女儿背黑锅。
小丫头一点也不觉得伤心,还替娘亲作伪证,「是啊,爹爹,是我求娘亲陪我的。不过我已事先问过张爷爷了,他说可以的,还说娘亲平时就该多多走动才好呢!」
张天泽本在药棚里与陈世忠探讨药材,听说义子来了,忙走出来,结果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自己就莫名其妙替人背黑锅。
于是他故作一脸气愤的样子,瞪着小丫头,「老夫是说过这话没错,可没说让她走……」
话还没说完,一个甜糯糯的声音喊道:「张爷爷,抱抱!」
张天泽心顿时一软,见她不停朝自己眨眼、讨好笑着,立时改口道:「那个,萁丫头身子壮着呢,胎象也稳得很,偶尔爬爬山,来山中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大人和小孩都很好。」
见义子一记眼刀射过来,他直接将小丫头从张景皓手中抱过来,「走,爷爷带你去见外祖父。」
没有女儿做挡箭牌,陈紫萁心里顿时慌得很,「那个,你吃午饭了吗?」
张景皓冷眼看着她,「天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