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没开口,旁边倒是有自称知情的人开口了,“这女子是齐氏,盖着白布的是她的丈夫万蒙,她的丈夫昨日被人邀请到流云阁喝茶赏景,回去后就腹痛不止,没能来得及请大夫就一命呜呼了。”
有人听了这话,提出了疑问,“也不一定就是吃了流云阁的东西才出事的吧!流云阁卖的东西那么贵,食材一定都是上好的。”
“就是流云阁的东西稀奇,又有人要作东,万蒙他一天都没吃东西,就想着好好吃上他四、五盘茶点,结果回来就出事了。”
“这种事光说也说不清,要不报官吧!跪在这里不好看,人来人往的,死者也不得安宁。”
“你们没听说吗?这流云阁的池老板是代理知县的相好,谁敢去告官?”
池婉夏听到这里终是无法忍受,她喝斥出声,“你莫要胡说,这话不只毁我名声更毁代理知县的清誉,这样的罪过你担当不起。”
“怎么,你还不承认你们的关系,都拿他的官威压人了。”
“诬蔑罪是律法中罪名的一种,我拿出来扞卫自己的清白就是与当地父母官有私情了?这是你目无法纪还是你无知?”
那人被池婉夏堵得回不了嘴,这时也收到了消息的重安侯悄悄来到流云阁外,站在人群之后看池婉夏怎么解决此事。
对于这个很可能成为自己儿媳的人,他虽然很看重,可他还是希望能别把季嘉平扯进来,若真有事他可以出面帮忙。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会看见一个面对一群刁民仍没有丝毫慌乱的女子。
池婉夏喊来了流云阁的小厮给齐氏及那尸体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避免日晒,又让人去请了仵作,再让人扯了一块又大又长的红布拉出了一条路线,吩咐下去让人好生的把里头的客人都请出来。
自然,发生了这种事是没跟客人收钱的,红布的用意是怕那些客人见了尸体会忌讳,另一方面也是那些客人大多是贵人,不喜欢在这种场合下抛头露面。
安排完这一切,所有流云阁的员工都搬了椅子出来坐在门外,然后便把门给关上,她也坐在了小厮为她搬来的椅子上,等着官府的人前来。
这番坦荡荡的模样让刚刚还觉得流云阁害死人的路人又觉得流云阁似乎是清白的,也不知是不是那个死了的万蒙乱吃了什么才暴毙。
重安侯身后是跟了亲信侍卫的,他很满意的回头对着他说:“这姑娘聪明吧!”
“不只聪明,还临危不乱,是少见的奇女子。”侍卫恭敬答道。
“少见吧!”重安侯有点得意,“我儿子眼光真好。”
侍卫差点憋不住笑,幸好重安侯又转头过去看戏了。“侯爷似乎相信流云阁是清白的?”
“若是流云阁的食物真有问题,死的人也不会只有这一个,这肯定是来闹事的,只是能闹多大……就得看他们是不是幕后有人操控了。”重安侯在官场浸婬已久,怎会看不出来这其中大有问题。
第十八章 流云阁摊上麻烦(2)
为免落人口实,季嘉平没有亲自前来,是徐皓良带着官差进流云阁搜查的。
池婉夏上前福了个身,徐皓良哪敢让她行礼,这可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可若是避开了又让人怀疑她与主子的关系,便回了池婉夏一揖。
“徐大人,流云阁的人我都喊出来了,里头绝对做不了手脚,徐大人可以带人进去取证了。”
徐皓良领了官差进入流云阁,把所有食物都取了一分样品带回县衙检査,来到流云阁外,仵作初步验尸也已经结束。
“仵作,此人的死因为何?”
“确实是中毒身亡,他的身上及鼻腔没有接触毒物的反应,所以这毒物应是口服进入身体。”
徐皓良点了头,对着齐氏问道:“你便是齐氏?”
“民妇齐氏,是万蒙的未亡人。”
“你夫婿的尸身必须带回县衙详细检验,流云阁里的所有食材我们也都已经取样,你且先返家,待代理知县大人査清案情后开堂审理。”
齐氏虽然止了哭声,但泪水还是一颗颗落了下来,她垂首拭泪,声音带着一股不肯服输的倔强,“民妇不走,只有民妇跪在这里,才有机会求得一个公道。”
言下之意是她若不跪在这里提醒人们,人们就会渐渐忘了这个案子,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徐皓良想,这人分明是不想让人开门做生意,“这事尚无定论,你跪在这里,人家怎么……”
池婉夏闻言上前打断了徐皓良的话,说道:“徐大人,我知道你不让她跪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可万嫂子若是有她的执念,她回家也是无法好好休息。”
“难道就让她跪?”
“我会让人为她备下软垫,并在里头雅间给她安排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以防她身子撑不住,三餐及饮水我都会让人送来,徐大人且放心。”
徐皓良远远的看见了重安侯,他也示意听从池婉夏的安排,徐皓良哪里能再说什么,“就依池老板吧!”
池婉夏与徐皓良说完后又走上前对着看热闹的行人说道:“各位,我流云阁的食材保证新鲜,更不会有对人体有害的毒物,虽然这位死者并不一定是因为我流云阁的食物而死,但为表慰问,我还是会奉上一笔慰问金。”
这时的齐氏终于激动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众人态度改变才会这样,“我不要你的钱!”
“万家嫂子,要不要收是你的决定,可要不要送是我的态度,这不是封口费,这是我的心意,当然,若问题是出在流云阁我也绝不推托,定会负起责任。”
池婉夏的处理方法很是周到,所以即便齐氏还哭着说冤枉,看着官府把证物、死者都带回县衙,路人也都觉得这样的处理很是合理,人群便散去了。
***
经过详细的验尸,死者胃里的毒物有辛香味,虽然流云阁的菜品曾有过几道麻辣的菜色,但万蒙去流云阁的日子是非供餐日,吃的都是茶点,里头前没有辛香料。
再者这种毒物平常是用来毒害虫的并不会入菜,流云阁的确有自己的菜园,有可能菜园里种的菜就是使用这种驱虫药,可先别说流云阁的菜园是完全不使用驱虫药的,这种毒物只是用来驱虫的药量不足以让作物染毒,必须大量服用才会将人毒死。
最后,针对流云阁所有采样的检验结果,里头也都没有死者胃中出现的毒物。
徐皓良奉命来告知齐氏万蒙的死与流云阁无关,但县衙定会将此案彻査到底,劝她先返家休息。
不料齐氏听了大为不满,还质疑县衙为了包庇池婉夏把取样的食材调了包,城中的谣言也越演越烈,说是季嘉平包庇流云阁,更直指季嘉平及池婉夏的关系非比寻常。
难得的休息日,季嘉平来到已经多日未营业的流云阁,为免再添麻烦,他是由后门进的。
他会来是因为池婉夏日日都守在这里,就怕齐氏跪在外头出了事,又有人怪罪到流云阁来,所以她只能在这里守着,才能随时应变。
流云阁的员工虽然没有营业,但仍分批到流云阁值班,一方面是要侍候外头那位祖宗,另一方面也是要保持流云阁的整洁。
在流云阁专门给季嘉平留的雅间中,季嘉平亲自给池婉夏剥葡萄皮喂她吃葡萄,一边告诉她池家老家的事。“池冠威怕不赔偿食铺的损失会多判几年牢役,所以拿出十两银子赔给池兄,他们两人已经和解了,诬蔑你的案子我判了他一年牢役,一年以下牢役可以以罚金替,池家人担心他撑不了一年,便卖了悦客来把他救了出去,池家人许是受不了指指点点,已举家迁离康新,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