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婉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刘氏亦相同,只是握着她的手,久久开不了口。
池大走上前,揽住了妻子将她扶起坐到了床边,轻声道:“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还病着呢!我这就去把大夫请回来,再给婉儿看看。”
听到刘氏还病着,池婉夏也想起来这具身子的原主是怎么香消玉殒的。
池家如今的当家是池老爷,当年与原配生了大儿子池大后不久妻子便病故了,彼时池老太爷夫妻都还在,池大日子倒也不难熬,只是池老爷有了新欢肖氏后,老太爷夫妻觉得她不是个好的,怕她不会善待池大,所以阻止了肖氏进门,谁知肖氏竟宁为外室,甚至还生下了池二也要跟着池老爷,让池老太爷夫妻更为不喜。
最后池老太爷夫妻相继过世后,池老爷当了家,自然把肖氏给迎进门,从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本就怨着因为池大让他们两人得名不正言不顺这么些年头的两人对池大就更不待见了。
虽然池家交到池老爷手中后是一年不如一年,家道中落,但开了酒楼的池家日子要过得滋润还是可以的,可掌中馈的肖氏偏心偏得明显,池大一家在酒楼可说是做牛做马,而二房一家却是占着肥缺吃香喝辣,这一切池老爷明明知道却也没开口阻止过肖氏。
所以,刘氏操劳病了,这段日子一直只靠基本的药吊着,直到昨天池大看见池二又去做了崭新的几套衣裳便忍不住了,他很清楚,现在都月底了,老二一家花钱就是寅吃卯粮,怎么可能月底还能有月钱做衣裳,便知道肯定是他又从肖氏那里要的。
而肖氏的钱自然是公中的钱,池大想,那自己媳妇跟公中要钱买些补药也不为过吧!于是便找上了肖氏。
怎知肖氏不给也就罢了,还指着刘氏骂她装病,是要骗公中的钱,甚至还动手推刘氏,池婉夏性格是温婉但却十分孝顺,见母亲受辱便上前想阻止肖氏,这就被她推倒后脑撞上了桌角,池婉夏看见了原主记忆的最后一刻,就是那流了一地的血……
看着这对夫妻拉着她的手,拭着泪道“没事就好”,池婉夏在心中叹息……你们的女儿是真的死了啊!
只是……池婉夏的记忆里,这家中是还有一个人的……“爹、娘,大哥呢?我受伤的事他知道吗?”
听池婉夏提起,他们才想到刚刚池俊夏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池大一声低呼,“不好,这孩子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怕是要闹到他祖母那里去了。”
闹?刚好而已好吗?但池婉夏知道她这个爹亲就是一个愚孝的,娘亲又是个以夫为天的,如今想着的怕不是出口气而是要制止池俊夏吧!
“我去看看。”池大立刻转身要往外走。
刘氏心知儿子没有错,抬起手想制止丈夫,最终却又把手放下。
池婉夏又是一叹,这事还得她出马,要不她那个新哥哥怕是要受委屈了。“娘,我也要去。”
“你还是躺……”
“等事情解决了再好好躺着,娘若不陪我,我也是要去的。”
“你这丫头,娘陪你便是了。”刘氏虽是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池俊夏的担心,因此也没有阻止池婉夏。
两人便互相搀扶着往池家二老住的院子去了。
池婉夏跟母亲来到池家二老的院落时正听见了池俊夏说——
“祖父,咱们这一家子能不能继续做一家人还两说。”
虽然池婉夏才刚穿越而来,但凭着原主的记忆,她知道池俊夏一直想着要分家,所以便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意思,很显然的,池大夫妻也是知道的,所以池婉夏便看见了早她一步来到的池大正要开口制止池俊夏。
池婉夏心中叹息,她知道池大愚孝让池俊夏等不及了,但提分家这种事得徐徐图之,今天就算是肖氏理亏了也不可能一次就分得成,而且也绝不该由池俊夏来提,父亲还在,由他们向祖父母提分家不妥。
池婉夏心里有了计较,便拉住了池大的手,她喊了池俊夏一声,及时止住了他要说出口的分家言论。
池俊夏见她醒了是又惊又喜,顾不得刚才要说的话,一下子便冲上前扶住了她,连忙问着她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把大夫请回来?
刘氏也正虚弱着,便放开池婉夏交给了池俊夏,而自己却靠在了池大身上,轻轻对池大说了句,“你莫要寒了俊夏及婉儿的心。”
刘氏向来是以夫为天的女子,所以即便嫁进池家受了苛待也是一直忍着,可自己病了不要紧,却连累了女儿险些丢了命,刘氏怎么还能忍。
“大哥,咱们是小辈,不管再气你都不该这么过来。”
“这回你的命是捡回来了,但下回呢?难道真等你没命了再来计较吗?”
池婉夏偷偷看着池大越来越铁青的脸色,知道再拱一把火就行了,她一踉跄就跌进了池俊夏的怀里。
池俊夏将她搂得更紧,担忧问道:“怎么了?”
“没事。”然后她深深叹了口气,“大哥,我们斗不过的,就当是命吧!扶我回去西院……好吗?”
第一章 使计涨工钱(2)
池俊夏是还想再说什么的,但又心疼虚弱的池婉夏,却没想这时池大的心态却悄悄起了变化。
池大见妻子的脸上有了嫁给他近二十年第一次见到的怨怼情绪,再看着厅里父亲的漠不关心、继母因为婉儿没事又恢复了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颤抖地握起了拳头。
会颤抖是因为气的。
肖氏见池大一家气势汹汹而来,就知道他们是来找麻烦的,本来是有点担心的,但这会儿瞧见池婉夏没死,当下就认为是池大一家小题大作,如今还在厅外一家抱在一起装可怜,把他们两老晾在这里,让人看了就有气。
肖氏跋扈的样子尽显无遗,虽然压低了声音只给池老爷听见,但也是冷嘲热讽的,“果然一家子都是戏精,老大家的装病骗钱不成,这老大家的女儿就装死骗钱……”
“好了,少说两句,就算她是装的,你要不推她,她能装?”池老爷坐在漆面有些斑驳的圈椅上,瞪了妻子一眼。
肖氏理亏,在隔着一张几子的另一张圈椅上坐下,终是不再多说。
“我看……这回你就给老大家一些银子了事。”
“这怎么行!”老二刚做了几身衣裳,她花了不少银子,若要给老大一家钱她肉疼啊!
“怎么不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老二昨天又跟你要钱了,你也不想想,老大若发了狂不做事了,光是请人顶替老大家几人的位置就得再花多少工钱。”
“他敢!他敢不做事,我就敢不给他月钱。”
池老爷对池大没有太深的感情,毕竟爹娘在的时候就疼这个孙子胜过自己这个儿子,连他要娶肖氏时爹娘都因为怕她对池大不好而反对,气得他越发不待见这个儿子,好在肖氏对他是有情分的,宁可做了他几年外室直到爹娘都去了才被他迎进池家,所以池老爷对肖氏一直有分愧疚,这也才会对肖氏及她所出的池二这么偏宠。
池老爷还想再劝,就见池大突然进了大厅,池俊夏见状跟着进厅,池老爷见这一家子的神色,怕是他们要说出什么决绝的话了。
“爹,儿子想,这个家还是分了吧!”
此言一出,犹如火山爆发,池老爷心想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