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位九皇子萧睥天人如其名,行事乖张、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从不心慈手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就算了,还踩在脚下,他残暴成性、面俊心黑,一言不和就威胁,在他手里捏死一个人像揉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他为什么会娶她?
乃蛮提出和亲的请求后,十三位皇子里,太子已有太子妃,扣掉已有正妃的五位皇子,还有七位皇子未有正妃,其中六人避之唯恐不及,深怕娶了她这个传闻中非常难缠的野蛮公主,后宅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就在你推我、我推你,互相推来推去之际,萧睥天出手接下了她这个烫手山竽,表示他来娶,解决了难题,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她没见过萧睥天,这些都是她成了原主醒来之后慢慢打听的,除了和亲的来龙去脉,打听到另一个重要的事便是原主的死因。
原主染了风寒,没几日病情急转直下,得了肺疾,她猜想应是转为肺炎,有一夜高烧不退,足足烧了十个时辰,就此香消玉殒,而前世的她出了车祸当场丧命,醒来她便穿越成了原主。
原主长了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她彷佛看到自己十九岁时的模样,因此适应长相没有困难。
此刻的她,身分是大夏朝的正一品习王妃,可习王在大婚当日便抛下她,都不曾圆房便去了密州,至今已经过了三个月,摆明要让她颜面扫地,原主缩手缩脚的生活着,战战兢兢的等着习王归来,没有丝毫的不满不平。
说也奇怪,根据她收集来的情报显示,皇甫漾宝是个脾气残暴、三句话不称心意就摔东摔西的娇娇女,向来如脱疆野马一般不受控,可她在原主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半点骄纵气息,令她感到不解,是嫁做人妇之后转性了?还是人在异乡不得不低头,所以收敛了性子?这些不得而知。
总之,皇甫漾宝一改过去刁蛮的作风对她是有利的,因为她的性格与传说中的皇甫漾宝南辕北辙,若是为了让人不起疑整天演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她还真演不来,肯定也会很快露出马脚。
前世的她很温和,凡事讲个理字,理直气和是她的家训,越有道理越要好好讲,不与人争辩,不与人起争执,做人的原则是以理服人,若是错了便认错道歉,若有误解一定好好解释到对方明白为止,她不喜欢与人存有误会,也不喜欢模糊的灰色地带,凡事说清楚讲明白,开大门走大道,那么这个世界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纷纷扰扰,会更加的和平。
前世她一直秉持着如此初心做人做事,还没有失败受挫过,当了老师之后更是有教无类。
她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认为古今皆然,没有人喜欢被欺骗,只要用真诚的心,正确的心态,就没有什么行不通的,至于她那位残暴的夫君,她会用春风化雨的心,好好调教他、感化他,就像她在教中二的学生一样。
不同于忧虑过重的冯姑姑,她一点儿也不害怕面对迟早要面对的习王,只要把他当成中二生就对了。
再说,他都几岁的人了,还是个身分高贵的皇子,上位者更应该以德服人才是,他居然还搞残暴那一套,实在不可取,她一定要改正他的坏脾性,在他身上实现「可教化」!
密州行馆。
今夜是十五,月儿又大又圆,月下的八角凉亭里,石桌对坐着两名容貌出色的年轻男子,一名眉目间自有股磊落气韵,气质高华,犹如清风朗月,一名看似容色淡漠,实则张扬着野性,眼底有几分狠厉之色。
两人在月下对酌,十步之外,十二名带刀护卫呈放射状守护,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皆因他们一人是大夏朝的太子萧敬天,一人是九皇子习王萧睥天,两人均不容有任何闪失,若是主子们掉一根头发,护卫们就要掉一颗脑袋。
「九弟,我知道你是故意不回去,可是咱们已经在密州待了三个月,水患早已解决,父皇也三番两次催促咱们回京,没理由再拖下去。」萧敬天脸色泛红,悠然抿了口酒说道。
他酒量不好,三杯已经有些许醉意,但也只有跟萧睥天在一起他才能恣意饮酒,不必担心酒后失态失言或遇上什么危险。
「怎么没理由?理由可多了。」萧睥天执着酒盏轻笑道:「皇兄不是没去过阙华山?要不要去一次?若是皇兄有意,臣弟绝对奉陪到底。」
「不可,万万不可。」萧敬天摇着头,「我呀……我不会再被你给诱惑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咱们后日就启程回京。」
萧睥天眼眸噙笑,「那去波斯?」
「波斯?」萧敬天蓦然眼睛一亮。
京城首富郭家的二公子郭文叡酷爱游云四海,曾去波斯游历二年,回来之后将之写成游记,在京城十分畅销,他读了之后便对波斯十分向往。
看出萧敬天的心动,萧睥天再下一城地道:「皇兄不是一直嫌弃郭文叡的文采不够好吗?皇兄亲自走一回,亲自撰写一部游记,肯定胜过郭文叡百倍、千倍,让文采匮乏的郭文叡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游记。」
萧敬天面带喟叹,心有戚戚,「郭文叡的文笔是不够细致,许多细节都草草带过,比方波斯的婚丧喜庆,如此重要的风土文化才用了一个章节,如何嫁娶,如何宴客,细节全无,令人扼腕。」
萧睥天扣着酒壶把倒酒,笑了笑,「所以了,皇兄亲自去,写一部辗压郭文叡的游记来,让天下人一饱眼福。」
「咳咳咳咳咳——」
凉亭外,小丹子突然喉咙不大舒服,轻微的咳了起来。
太子殿下若被九殿下拐去波斯,第一个倒楣的就是他,他非拦着不可呀。
凉亭内,萧睥天眼皮都没抬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小丹子的喉疾,本王看着不妙,幸好本王略通医术,这煞风景的症状肯定要割喉放血才能舒解。」
小丹子一听,汗毛炸起,腿肚子都颤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道:「奴、奴才不想咳了,不、不劳殿下给奴才医治……」
萧睥天挑了挑眉稍,眼神诡异的看着小丹子,「不成,你非咳不可,给本王继续咳,重重的咳,本王非但要拿你割喉放血,还要将你的血煮成汤,让你一口一口喝下去。」
萧敬天不忍直视面无血色的小丹子,哭笑不得的阻止道:「好了,九弟,你别吓小丹子了,他胆子小,若吓破了胆,海公公可要怪我了。」
小丹子忙不迭跪下请罪,「殿、殿下言重了,奴才的师傅怎么敢责怪殿下,是奴才脑子有坑,都是奴才的错!」
萧睥天斜斜瞧了抖如筛糠的小丹子一眼,「海啸算什么东西?他当然不敢,你这狗奴才敢随便搅本王的局,剥皮油煎都算便宜你了,死有余辜。」
萧敬天温言道:「九弟,不要怪小丹子了,是我的问题,是我不敢放纵自己一回,与其他人无关,小丹子,起来吧。」
萧睥天脸色略微和缓,低头啜了口酒,这才淡声道:「皇兄是未来国君,严以律己是万民之福,是臣弟造次了,不该试图引诱皇兄出走。」
萧敬天苦笑,面上带了几分感怀,「什么严以律己,都是自欺欺人,不过是无法承受父皇的责难罢了。九弟,我一直羡慕你的洒脱,想做什么就去做,从来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包括父皇在内,你总能顺从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