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可说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她,长得的确标致,目如秋水极为勾人,要是不知她的放荡行径,确实容易被她这副娇柔纤弱的模样给骗过去。
「你缠上赵鲁我不管,但你以后离阿晟远点,他不是你可以勾引的对象!」岳连霄话说得直接,不留一点脸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了?」眼力这么差,忠靖侯的爵位钱买的吧?
赵侬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自以为是的家伙又在自己编故事了,不知又把她编排成什么随便的女人。
岳连霄完全没辜负她的期待,直接就她不检点的事实指责道:「先是我,再是赵鲁,现在又是阿晟。我警告你,你若乖乖的不惹事,我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让我发现你再次行为不端,在我手下之间兴风作浪,别怪我不客气!」
赵侬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何况他说的根本不是事实,不过这家伙的误会根深蒂固,解释只是浪费口舌。
打是肯定打不过,他又是哥哥的长官,不好发动小伙伴们攻击他,眼角余光看到附近有邻居出来张望院子里的动静,她眼底光芒一闪,暗自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她稍微靠近了他一些,伸手就朝他肩膀搭去。「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对我不客气啊?」
她靠得太近了,幽幽的香气飘进岳连霄鼻腔,他心头一动,本能的就伸手想推开她。
然而他根本还没碰到她,却听到赵侬惊叫一声,向后倒下不说,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发带都掉了,长长的头发披散,衬着那张泓然欲泣的小脸,加上一身狼狈,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就在岳连霄纳闷她如何闪过自己那一推的时候,就听到地上的人儿突然梨花带雨地哭道:「我不过是好心提醒总兵大人肩膀上有片树叶,总兵大人为何要出手打我……」
赵侬一边抹着泪,一边哽咽。「我一介孤女不远千里前来投亲,虽是身无长物,却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自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言慎行敦亲睦邻,总兵大人何苦欺我一个穷苦贫家女……」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岳连霄都要气笑了,光是赵鲁的照应她就不可能是个穷苦贫家女,真不懂这女人莫名其妙的在胡说八道什么。
才这么想着,便听到背后几道抽气声,他雄躯一僵,慢慢地回头一看,院子之外早就围了好几个邻居对着他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他们总兵府的人,个个表情都是不认同。
而抬来长梯的阿晟甚至还站在梯子上越过众人往内瞧,自也清楚听见了赵侬的指控,不由一脸失望地看向了他。
岳连霄懂这女人在搞什么鬼了,他转头狠狠瞪她一眼,却见赵侬肩膀一缩,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
「总兵大人还想干什么?」赵侬紧抿着小嘴好不委屈,杏眼中水光迷蒙,要不是知道她在演,说不定他都会忍不住同情她。
岳连霄当下决定不和她玩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不屑与一介女流计较!于是他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赵宅。
他这么一走过来,院外的人都知道他是谁,自是一哄而散,岳连霄毫无滞碍的将阿晟由梯子上拽下来,拉着他就要回总兵府,却在离开前本能的回头瞄了一眼赵家的院子——
那女人还坐在地上,却是伸手把眼角往下拉,吐出香舌,幼稚地朝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你以后给我离那女人远一点!」一进门,岳连霄也不废话,直接冷声警告阿晟。
阿晟甚少反抗岳连霄,但这次他破例了,「为什么?阿侬是好女孩,她又没做错什么,表哥你何苦欺负她?」
他罕见的激动反应令岳连霄眉一挑,倒是觉得他这样还不错,这才像这年纪的少年该有的脾气,不过该训的话还是要训,年少懵懂的时候最容易做错事,那女人又太过刁钻,他怕阿晟真的上她的当,为美色所迷。
「她先是勾搭我,现在住在赵鲁的房子里,又来接近你,能是什么好女孩?你这么替她开脱,难道你对她有什么想法?」
阿晟瞪人了眼,连忙摇手。「我没有我没有,表哥你误会了,我对她不是男女之情,阿侬热情爽朗,我只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
岳连霄见他目光清正,确实没有心虚,便点了点头。「最好是如此。阿晟,你别忘了自己的身分,那女人行止不端,你不宜和她走太近。」
阿晟沉默了片刻,他与赵侬说他不姓岳,事实上他姓皇甫,全名皇甫晟,皇甫是国姓,他便是当朝三皇子,他的母亲淑妃是岳连霄的亲姑姑,所以才会称其为表哥。
淑妃身体不好,所生的皇甫晟从小也是体弱多病,因为多在宫中养身子,与人交际并不太擅长,总是显得有些害羞瞥扭。
皇帝近年身体每况愈下,却因没有立太子,皇子之间斗争日盛,在皇甫晟十二岁那年,宫中来了刺客,皇甫晟差点没能躲过去,受伤后反而变得更内向了。
淑妃自知时日无多,向皇上求了个恩典,让皇甫晟以监军之名到边关历练,希望他待在骁勇善战、气势不凡的岳连霄身边能被影响变得勇敢些,再不济也能学到点东西。
皇帝允了,他也厌烦皇子之间的斗争,虽然老三一向乖巧沉默,但能丢出去一个是一个,免得连这一个乖的都被带坏了,所以在淑妃亡故后,守完孝的皇甫晟便被送到了广宁卫。
「表哥,我觉得你对阿侬的成见太深了。」皇甫晟还是想替自己争取一下交友的权利,「虽说离开了皇宫那个令人憋闷的地方,但总兵府的人都知道我的身分,对我毕恭毕敬,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而外头那些陌生的人就更别说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
「可是阿侬不一样,她健谈、开朗,把我当成平常人,和她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说,不必介意什么身分地位,她还叮嘱我要多吃多动,练武也不能落下,现在我的身子骨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而且在她的带领下,我也比较敢和邻居交谈了。」
岳连霄以往回总兵府总是来去匆忙,甚少仔细看看这个表弟,在他心中皇甫晟就是个病秧子,需要好好呵护,他虽然交代了习武和读书的功课,却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学到什么程度,平素也是让他留在总兵府,从来不让他入军营。
如今细细瞧去,皇甫晟的脸上似乎真的有了血色,也不像以前那样瘦骨嶙峋,身上长出些肉来了,而且岳连霄经他提醒才猛然察觉皇甫晟现在说话有条有理,还敢据理力争,完全不像以前那样畏首畏尾,有八成时间不是沉默就是结巴。
好吧,他承认,听完这番话,他对那女人的观感是有一点改变,但也就只有一点。
皇甫晟见他似乎不以为然,更是卯足了劲说赵侬的好话。「而且阿侬还有一手驯鸟的本事,驯服了好些个猛禽,还送了我一只鸟儿,可漂亮了。」对此岳连霄不以为意,想来就是些八哥鹦鹉之类的玩赏鸟,皇甫晟少见这类玩物,听鸟儿说两句话就希罕得不行。
「那不过是奇技淫巧,讨好人用的,你也别过分重视这些东西。」
「不是,阿侬的本事真的很厉害,不信你看!」皇甫晟拉着岳连霄来到窗边,小心翼翼地从胸口掏出一个哨子,他最近与那黑鵰培养感情,就是用这哨子呼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