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新郎官挺拔的背影,吴参将等人松了口气,面面相觑苦笑起来,明明是凉爽的春日,怎么汗都逼了出来。
第二关领头守在屋门前的是皇甫晟,他原该是媒人,但礼俗的事他实在不懂,所以最后还另外请了一个地道的老媒人,想着不如让他代表天家证婚,偏偏后头又来了个刘公公,还是抱着皇帝旨意来的,所以皇甫晟就闲下来了。
明明是岳连霄的表弟,但皇甫晟觉得赵侬娘家人丁单薄,无权无势,所以他自愿充做赵侬的娘家人,有他这个三皇子在,抵得过一个豪门!
他笑嘻嘻地挡在门前,「表哥这会儿得好好贿赂我,没看到好东西我可是不会开门的喔。」
赵鲁也站在屋子里,听到这番话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来个可靠点的,那守大门的吴参将简直鸟都不如,早知他就把狗剩放在第一关守门,多多少少也能挡一会儿。
岳连霄淡淡一笑,把袖子里的某个东西扔到皇甫晟手里,皇甫晟促不及防急急接住,定睛一看,眼中爆出狂喜。
那是百户长的令牌,也就是说他有机会上战场了。
「表哥快快快,快进去,阿侬恐怕都等急了。」皇甫晟笑得比阳光还灿烂。门内的赵鲁险些没吐血,这些人究竟怎么了?轻而易举就被岳连霄收拾了,那拦门还有什么意思?他妹妹是这么容易能娶走的吗?
岳连霄又毫不费力地通过了第二关,最后一关就是房门了,但见赵鲁拉开那原本守门的人,亲自拦在了外头。
「这最后一关我亲自来!」
「大舅子请赐教。」岳连霄依旧是那副从容模样,看得人生气。赵鲁才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就哑了,他拦门能干什么?
若论作诗,他本身也没多少墨水,出的题能笑掉别人大牙,遑论眼前这人可是在灯谜摊子上通杀,替妹妹赢了个玉镯子回来。
若要比武,那更别浪费时间了,他赵鲁多年竞技大比优势,还不是一照面就栽在岳连霄手上。
有个文武双全的妹婿,怎么就这么令人恨得牙痒痒呢?
「我不为难你,你只要和阿侬说句话就好。」赵鲁比了比后头房门。「就说你们成亲之后你会如何待她?」
屋内的赵侬也忍不住屏住气息,竖起耳朵,双手紧张地绞在了一起,仔细听着外头动静,不想错过任何一句话。
岳连霄没有迟疑,敛了敛神色,郑重地道:「一生一世一双人。」
声音很轻,但话里的意思很重,赵鲁瞳孔一缩,当下觉得自己败给他这番真心诚意了。
「行吧,过了。」
屋内的赵侬甜甜一笑,小手搁在胸口,觉得满心的情意都快从里头溢出来。
「新郎官来迎亲罗!」媒人的声音响起,赵侬被人牵起来到门口,而后是赵鲁低沉而隐忍的声音。
「妹妹,我背你上花轿。」赵鲁矮了身子,背对着她。
赵侬趴到赵鲁背上,双手环在他胸前,兄妹俩没有说话,他的步伐依旧稳健,但是从她手上感受到的湿润,她知道赵鲁应当是哭花了脸,只是不敢出声。
直到这个时候,那依依不舍的感觉才充塞了赵侬的心,她红了眼眶,双手收紧了些,顾不得坏了妆容,半张脸都隔着盖头贴在哥哥背上。
十年不见,却从不生分疏远,这个哥哥是全天下待她最好的人。
赵鲁哭得更丑了,他以为没人注意,很快用袖子抹了把脸,直到来到花轿前,他小心将赵侬放下。
岳连霄将赵侬扶进了轿子,他拍了拍赵鲁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以后对赵侬的好,会让赵鲁看到。
花轿起,又由另一个方向绕了城里一圈回到总兵府,接着是拜堂、入洞房、揭盖头等一连串的仪式。
待到喜宴过后,岳连霄带满身酒气回到新房,赵侬已换了一身常服,贴身轻薄,莲步轻移朝他行来,那婀娜多姿的风情简直让岳连霄瞬间火热起来。
「我终于等到今日了。」他根本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额头顶着她,急急地噙住了她的香唇。
赵侬原想叫他先去梳洗,然而被他的热情席卷,她当下也昏了头,不知是被他的酒意所冲,还是被情欲所迷,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软了身子,化为一滩春水。
岳连霄一把将人抱起,扔上了喜床,接着便恶虎扑羊似的将她从头到脚吃个干净,喜烛一直燃亮到大半夜,水都叫了两次,最后他搂着她坐在浴桶里,一边把玩她的湿发,一边亲吻她的香肩,大手还在水下这儿摸摸那儿探探,欲念仍然蠢蠢欲动。
赵侬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也知道不能再让他肆无忌惮下去,遂无力地拍开他的魔掌。
「外头在吵什么呢……」她隐约听到总兵府外有喧哗之声,酒席不是早该散了吗?
「或许是一堆醉鬼,不必理会。」岳连霄若无其事地解释,但他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总兵府大门外,一行从京里来的人被拦了下来。
带头的是忠靖侯府的总管,他气急败坏地嚷道:「我们是京里忠靖侯府的人,还不快让开给我们进去!老夫人交代了,侯爷的婚礼她不在不能作数,我得进去和侯爷好好说道说道……」
总兵府门卫不屑地笑了。「你刚说自己是哪里来的?」
「京里的忠靖侯府!」
「我们不让你们进去的话会如何?」
「那我便禀报老夫人,让人狠狠教训你们一顿!」
「你说的老夫人仗的又是谁的势啊?」
「那自然是侯爷……」总管话声戛然而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是尴尬。
门卫放肆地笑了起来,见过蠢的,但没见过蠢成这样的。
「你们仗着侯爷的势要来破坏侯爷的好事,一群饭桶在京里吃香喝辣,脑袋都吃坏了是吧?告诉你们,总兵大人交代了,京里忠靖侯府来的人一律不得踏入总兵府一步,否则就以擅闯军事重地的罪名惩处,你应该不想被剥光衣服吊在城墙上吧?还不快滚回去!」
因为有一个难搞的娘,岳连霄一直认为女人麻烦至极,会靠近他的女人也大多是对他有企图的,所以他宁可不近女色。
但是娶了赵侬,他发觉自己对女人的认识还是太偏颇,她看上去娇柔也爱撒娇,但真要强硬起来,一支木棍能打得三个汉子哭爹喊娘。
她长得漂亮,却从来不拿漂亮当武器,反而很积极的过日子,自己求人教授认字读书,自己学了一手驯鹰之技,自己练习女红中馈,只要能让她过得更好她就学。
最后她甚至靠自己解决了亲戚的逼迫,不远千里前来寻亲,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过人的勇气与聪慧,她一个女子却做得比谁都好。
有了这么一位外柔内刚的妻子,岳连霄婚后的小日子简直美满得超乎他想像。
他以为夫妻相处就是像他爹娘那样,日子一久相看两相厌,又或者像以前他国子监的夫子,与妻子之间比和学生还讲礼,说话都不敢离得太近,但赵侬给了他不一样的体验,她性格爽朗富有情趣,会突然扑上来亲他,会在四周有人的时候偷偷勾他的手,会在他看公文看得忘了用膳时陪他一起挨饿,也会在他公事烦躁的时候,让铁柱为他送来一张写了甜言蜜语的小纸条。
在他说话下流些时她轻松招架,谈论国家大事时她侃侃而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她口中说来也都相当生动,为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