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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荣帝的“不罚”才是真正可怕的惩罚。

  那会让心虚之人不断猜想,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刀究竟何时落下?稍稍有个风吹草动就能吓得魂不附体,时日一久,不疯也要被自个儿逼疯。

  傅松凛亦沉吟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一转轻沉——

  “太后迅速且安静地退隐到御天湖上的颐泽园,甘愿遭软禁,应是拿孩子的命作为条件与皇上谈判。眼下太后尚在,孩子尚小,皇上不会有所动作,若然哪天太后薨逝,皇上变得更无忌惮了,许多事就不好说。”



  霍婉清微抿唇瓣想了想,道:“爷将来要帮姜爷一家人安排去处,以避开皇上眼线,其实可以来我辽东霍家堡。我们那里的汉子常走南闯北,许多地方皆有货栈和铺头,清儿想,姜爷一家跟着大伙儿的商队、马队转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的,就不信皇上眼线还有本事寻来。”

  傅松凛剑眉一挑,大掌直接往她脑顶心罩下,轻手揉弄。“清儿这主意颇妙,倒可以好好斟酌。”接着,他把她奉上的那一杯香茶取起,递给她。

  爷这是在赏她……吧?

  霍婉清没有拒绝,停下槌腿的两只小拳,接过茶杯就口便饮。

  “清儿肯这样帮忙,将人带进辽东霍家堡,是因为太喜欢老姜家的小闺女儿,也喜欢那只襁褓小娃,是吗?”问得彷佛漫不经心。

  坐在他腿边歇息的姑娘只觉她家的爷处境真难。



  话说“伴君如伴虎”,又说“君无戏言”,但真正话说回来,一国之君想悔就悔,才不跟谁讲道义、说诚信,都说好不杀了,最后还是有可能来一招暗杀,累得她家的爷什么事都得操上心,能不心疼吗?

  此时听爷顺顺问出,她便顺顺地点头作答——

  “嗯,是喜欢啊……孩子们最最无辜,明明是大人们犯的错,却要拿孩子去抵债,凭什么呢?这不能够。”而上一世落在她宫房里成长的孩子也是那样无辜,她什么都无法为孩子做到,无能至极。

  想到伤心处,她忽地仰首,拿茶当酒灌了。

  忽地,天外飞来一句——

  “本王此生若能有后,定把孩子丢你照看。”

  “噗——”她把刚刚含进嘴里的茶半数喷出,喷得男人的锦袍下摆浮出点点茶水印子,半数则倒唱入肺,念得她剧烈咳起。

  “爷……咳咳——我……咳咳咳——”她两手掩口,弯腰咳着,茶杯都不知滚到哪里去。

  娇小身子被人一把捞起,待她终于稳下,眨着泪眸才发现人正横坐在主子爷怀里,他还一下下抚着她的背心帮她顺气儿,只是啊,那个……突然意识到跟爷这般亲匮亲近,让她稍见缓解的咳嗽似乎又要再起。

  她忍下喉间痒意忍得有些辛苦,脸红红哑声道:“爷……我、我没事了。我好了。”意思是他可以放开她了,但他像是没听懂她的话,尤将她横搂着,像抱着襁褓小娃那样还不忘轻轻拍抚着她。

  她大着胆子扬睫去看,瞧见爷正低首笑意盈唇,心头更是悸动。

  爷彷佛跟她杠上,直白问:“说要把孩子丢给清儿照看,清儿就吓到喷茶,怎么?本王的孩子,你不喜欢?瞧不上眼?”

  霍婉清一颗脑袋瓜摇得跟博浪鼓差不离。“爷的孩子清儿肯定喜欢的!”

  “喜欢还直摇头?”

  “呃……”知道他是在逗她,她抿唇无奈一笑,现出求饶表情。

  “傻丫头。”他轻拨她额发,又拿了下她的巧鼻。

  欸,不行不行,坐在爷怀里说话太容易令人心生“歹念”啊!霍婉清觉得心脏力度正在大受考验,挣扎着就想爬开。

  傅松凛并未为难她,松手让她自个儿挪到一旁坐好,这才慢声又道——

  “了结掉太后一党的事,皇上近来过得算是清闲,前天又提及本王婚事,说是欲替本王指婚。”

  正理着裙面端正坐姿的霍婉清动作一顿,但一下子又恢复寻常,轻幽道:“王爷也近而立之年了,皇上自然是在意爷的婚事,以往皇上提过,太后也打过爷的主意,想往爷身边塞人,爷不想毅王妃这个位子被谁利用了去,索性不婚,而这一次皇上又提……”胸口突然郁闷起来。

  上一世不管哪一边提说要帮他指婚、牵红线,他从未如现下这样与她言明,如今他特意道出,即有可能表示皇上赐婚之事他是想过的。

  “这一次……爷怎么想?”她鼓起勇气问。

  “能怎么想?”傅松凛半玩笑半认真道:“本王就想,若要有后,再把孩子丢给清儿带,总要先成亲才好。”

  “爷可有心仪哪家闺秀?”

  他大袖轻挥。“皇上赐婚已然先列出一张名单,只须本王点头,点哪一位都成,不过那张名单本王还无暇细看。”

  所以这是根本也没瞧上谁,单纯想成亲了……之意吗?

  上一世的他一生未娶,偌大的毅王府就他一个主子爷,霍婉清脑海中浮现他夜半不睡在府中游晃的清寂身影,想起他在空无一人的清芳居中独坐到天明的寂寥面庞……幽魂的她一开始不明白爷为何那样,但是当那个“喜上眉梢”的花鸟纹木盒被打开,瞧见收在盒里之物,幽魂到底是明白了。

  她家的爷是在思念她,想她这个傻丫头,因没人闹他,他是那样孤独。

  在彻底明白他对自己来说有多么珍贵,重生在这一世,她首要重点就是帮他趋吉避凶、护他周全,而今,会对他大不利之人已伏诛,她还能再为她的爷做些什么?

  嗯……她其实没有太多想法,就是想守着他、照看他,不管这辈子是长是短,都想留在他身边,只是要达成这个愿望,她还有自身的麻烦事需要解决。

  但没料到的是,爷如今却考虑要成亲。

  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事,原本要到明年春天太后一党才见式微,如今都提前发生,那她家的爷突然想婚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若娶妻生子,对他、对整个毅王府而言自然是天大好事,但……但要他心里喜欢的,而人家姑娘也真心喜欢他,那样好在一块儿才是真正的好,她不想他仅仅为成亲而成亲,可话说回来,她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劝退他?

  喉中发涩,她十指在袖中相互轻绞,觉得应该出点声才对,但偏不知该说什么,她好怕会出漠,怕未语泪先流。

  就在此际,外头似起了什么动静,传来人声叫嚷,他们的马车速度随即缓了缓。

  “王爷,是顺泰馆蔺家的马车,看样子是从湖畔小村那边一路追了来。”今日随行出府、充当马车夫的一名侍卫隔着车门板低声禀报。

  傅松凛眉间微乎其微一拢,问:“可看清车上是谁?”

  侍卫很快答道:“是太医院大医正蔺纯年大人家的长房大爷。”

  “蔺容熙……”傅松凛道出对方的姓名。

  顺泰馆蔺家的长房大爷每隔两、三个月便要进京上毅王府访人,府中侍卫自然识得他。

  而这位蔺家大爷访的是谁?傅松凛目光自然而然投向他家的贴身女使,不知因何,一股不太痛快的滋味在胸中漫开。

  “勿理会,让他追。”他想也未想便下令。

  “爷,等等!”外头侍卫尚未应声领命,霍婉清忽地紧声一唤,与他相视的一双杏眸水湛淋漓,似仓皇亦像期待,有着明朗亦有晦暗,不好捉摸。

  他瞪着她,果然听到预期中她要说的话,那嗓声轻轻哑哑,可能是在害羞,也可能是因心绪激切,她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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