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子的病情还不至于到会要命的地步,「除了吃我开的药方,你娘可有再服用其他东西?」
「你别想推卸责任,我娘把你的叮咛奉为圭臬,但你开的药方却要了她的老命,像你这种江湖郎中,根本不可信赖,我已经告官,要官府把你抓去治罪,这样你才不会继续害人!」
何春子的儿子越骂越起劲,已经一口咬定他娘是被江婉霏开的药害死的,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江婉霏本想镇定地继续看病,但被何春子的儿子一闹,那些来看病的人都不敢给她看了。
没多久,官府的衙役来了。
不分青红皂白,带头的一来就高声一喊,「江非将人治死,将江非拿下,医馆里所有的药材皆封箱带回府衙受检。」
江婉霏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手就被铐上了手铐。
现场一片哗然,接着开始有几个受恩于江婉霏的病患讲话了,「江大夫不可能治死人的,这一定是弄错了。」
「再吵连你们一起抓起来。」
江婉霏不想连累旁人,便说:「多谢诸位的信任,我没做错事,不会有事的。」
医馆的工作人员看到江婉霏被抓,纷纷上前阻止,「官爷,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江大夫是太子府的贵客,你们不能这样把他抓走。」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太子府的贵客也一样,害死人就该接受审判,带走!」江婉霏就这样被衙门的官差给抓走了,医馆里的药材和药方也一并被封箱扛往府衙。
这时有个医馆的熬药工人快速的朝太子府的方向冲了过去,他其实是李新派来混在其中,负责注意江婉霏安全与报信的。
因为事出突然,加上来人是府尹大人的官差,他不能出手营救,只能想法子将消息传递给李新。
府衙大牢里老鼠横行,虫子也不在少数,封闭的空间里臭气冲天,一踏入监牢,江婉霏就有股想吐的冲动。
又是女扮男装、又是扮乞丐,现在还镀铛入狱成了囚犯,来到这里之后,真是什么角色都让她给扮演了。
她呆坐在墙角,努力启考着问题究竟出在哪?可她着实想不通,为何何春子会突然暴毙?
有些中药材确实具有轻微毒性,但不可能一夕致命,当然,若是大量服用那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她开出的药方都是在她的医馆抓药,若是有错,负责抓药的药剂生应该会察觉,怎么可能会给过量的药材?
除非有人存心害她,对她的药方或药材动了手脚。
原本她还觉得只要行得正,没做错事,迟早会洗清罪嫌,但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
若是有心人要害她,肯定会设计得毫无破绽,要想洗清罪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以前看宫斗戏总觉得高潮迭起,但现在她厌恶极了这种尔虞我诈的戏码,要是让她回去现代,她绝对不会再看宫斗戏。
但回得去吗?她该不会要在这里人头落地吧?
读书时,她满脑子想着行医济世,真没想到她努力行医,最后却栽在这上头,她越想越沮丧。
李新在这就好了,他一定会想法子把她救出去的。
但是害她的人若是机关算尽,就算李新在,他又能怎么办呢?
现在她只能期盼府尹是个公正不阿的官,又或者害她的人能良心发现跑来自首。
可这一想,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太过天真。
她恐怕是成了某些人的绊脚石,绊脚石岂有搬开又搬回原地的道理,把她视为眼中钉的人,这会儿应该在开庆功宴了吧。
想了又想,最后她决定顺其自然,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等着等着,有狱卒来开了门,「江非出来。」
她缓缓起身,走出牢门,忍不住询问:「狱卒大哥这是要带我上哪去?」
「府尹大人要提审。」
马上就提审,这速度挺快的,快得令人不安,有种想速审速决的感觉,她的脚步不自觉变得有些沉重。
狱卒不耐的用力推了她一把,大声喝斥,「走快点,府尹大人等着呢!」
终究还是得面对的,她被又推又拉的带到府衙堂内,然后被狠狠压着跪在地上,动不动就下跪,她的傲骨几乎要在这个时代给磨光了。
「堂下何人?」府尹坐在堂上敲着惊堂木,厉声询问着。
「草民李阿顺。」原告跪在堂下恭敬的回答。
「草民江非。」江婉霏被动的回复着。
「原告所告何事?」
李阿顺将自己母亲到江非医馆看病,服用药物后毙命的事情重新叙述了一回。
府尹听了十分愤怒,他怒问江婉霏,「大胆江非,你行医取财,害人致命,你可知罪?」
惊堂木又一敲,一旁盼衙役重重的敲着木棍,大喊着「威武」,堂上堂下一起吓人,听起来的确有些慑人。
但江婉霏平静地回话,「草民无罪,草民行医济世,所作所为皆问心无愧,请府尹大人明察秋毫。」
「何春子的儿子指证历历,你还在狡辩!」
「恕草民斗胆直言,草民与那何春子既无冤、又无仇,何家也无财可令我贪图,我有何理由要对何春子下毒手呢?」
「江非,你不认罪是不是?」
「草民无罪,不能认。」
「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将江非的药材与药方全数带上来。」
一会儿,官差把所有封箱的药材和药方单子全数搬到衙门堂内,府尹传唤了其他医馆的大夫来检验那些药材和药方。
药材被一样一样检视,那大夫看着看着,突然大喊,「找到了!」
江婉霏原本平静的心湖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起了无数波澜,她看向那名大夫,他拿着装药材的盒子以及她开的药方,对堂上的府尹说——
「府尹大人,草民已经找到令何春子毙命的药材和药方了。」
「呈上来。」
那名大夫恭敬地把药材和药方交给师爷,师爷再把证据放到府尹案桌上。
府尹拿起药方,看着上面的药材,拧起了眉宇,脸上的怒意更加浓厚,「江非啊江非,你竟在病患的药方上添加大量的砒霜,这上头清楚记载,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辩解?」
「草民并未在任何病患的药方上添加砒霜,那是有心人存心栽赃,若草民有心害人,又怎么会把那种毒物放在医馆等着您来查封?请府尹大人明察。」
「罪证齐全,不容你狡辩!你身为大夫,当济世救人慈悲为怀,可你却借执业之便,施以毒药害人致命,罪加一等,杀人偿命,本府判你七日后正午斩立决!」
这样就判决了?连调查都不调查?
死期就在眼前,江婉霏本该心生恐惧的,可她突然好想大笑,感觉就像是看了一出很烂的可笑闹剧。
看来连府尹都和主谋者套好,如此她怎么可能逃得出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罢了,要斩就斩吧!
虽然这样想有些对不起李新,但她真的忍不住想着,也许这一斩,她便能回家了。
皇后寝宫内,穿着华服、打扮美丽的皇后正在啜着李继尧赏给她的新茶和糕点。
沈明站在她的身旁,弯着腰在她耳边嚼着舌根,「大事底定,娘娘的眼中钉七日后便可彻底拔除。」
「做事挺有效率的,赏你。」皇后拿起桌上的糕点递给沈明,并说:「那是最近很受欢迎的茶点,据说是用洛神花做的,你知道洛神花是什么吗?」
「奴才孤陋寡闻,愿闻其详。」
「本宫也没见过,改日你替我打探打探,免得本宫被众嫔妃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