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她这几年的坚持与算计化成了一场空。
她不甘心!凭什么一样是金家的女儿,金映烟就能嫁一个家世好、人品好的男人,就算那男人短命,可还有另一个男人深情不悔的守候在她的身边。
她不甘心也不服气,汹涌而来的愤怒将她的冷静和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你倒是以为你真能与金映烟前嫌尽释、携手共度一生吗?如今我会在这里,必是你们已经知道她身中剧毒,这毒不发则已,只要一催动,若无解药,就再无生机。」
「你怎么下毒的?」没有回应金映柳的话,慕寒月结实的身躯靠向椅背,双手在胸前交握着,看似恢复以往的淡然,实则气势凛然,压得他对面的金映柳几乎抬不起头来。
看着慕寒月的模样,虽然俊逸潇洒依旧,但金映柳就是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她的背脊缓缓爬了上来,穿透她的四肢百骸。
可虽然觉得恐怖,她仍试图挺直了背脊,展现自己的骄傲。
她抿唇不语,她还没输,只要慕寒月在乎金映烟的生命,她就还有一线的生机。
「你可以不说,我无所谓,你认为我会因为想要救烟儿的性命而留下你,只要她不死,或许我将受制于你,这是你和你爹打的如意算盘,是吗?」
一语道破了金映柳的心思,他缓缓扬起笑,语调却冷得有如催命符。
「她生,我生;她死,我死!」他字字斩钉截铁,「我当年既敢只身一人上太行山与土匪对峙,又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相信烟儿亦然,你们想用她的生命要挟我,却不知道烟儿是一个怎样骄傲的女人,她若知道,必定难受,我这般心疼她,又怎会舍得她难受呢?」
他含着笑,脑海忍不住浮现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吟的模样,在她扫榻相迎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清楚她的心意。
他的确会不顾一切的为她求取生机,但若所求不得,那便同死吧!
这番话较方才泼在金映柳身上的水更冰寒上千倍万倍,口中威胁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她以身为饵但求一丝生机,却没想到竟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呵呵,真是讽剌!
「毒药便是我,我爹让人在我身上下药,只要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够长,便能利用呼息将毒种入她的体内,但还需配上激发毒素的熏香。」
她的说法和慕寒月的臆测丝毫不差,让他再次在心底立誓,必要将金晓企这个老匹夫千刀万剐,否则不能消心头之恨。
「解药?」
「我……没有!」本以为自己的回答必定惹来他的滔天怒火,谁知只不过一个眨眼,他又是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莫寒月。
金映柳心中惊疑未定,只见慕寒月挥了挥手,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他敛眸沉思,虽然金映柳没有解药,但金晓企那个老匹夫不会没有。
唇角冷冷一挑,他召来了骆时,准备使出,应雷霆手段,再不留半丝情面。
现在的他就像地狱走出的修罗,任谁想要阻碍他与烟儿相守,那么他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皇城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谁也没有料到,即便贤妃早已收买内务总管,企图把持皇上的圣听,将所有不利于龙竞宇的奏折全都挡于御书房之外,皇上竟然还是得知了岁贡遭人操作中饱私囊一事,于是在大臣面前不留情面的痛斥龙竞宇。
接连几次不顺心,让龙竞宇望着皇上的眼中透着浓浓的憎恨与怒意,他必须双拳紧握才能保留残存的一丝丝理智,不让自己做出大逆不道的举动。
一从御书房离开,脸色铁青的他便来到贤妃的祥云宫。
一进门,才一屁股坐下,接过宫女送来的茶盏,喝都没喝,他就重重将之摔到地上,以泄心中之恨。
所有的宫女和内侍全都低头沉默,恨不得将自己缩得谁也瞧不见。
这祥云宫里谁人不知三皇子的脾性有多残暴,曾经有个宫女只不过不小心将茶水泼了几滴出来,那泼出的茶水甚至没有沾到龙竞宇一点,他便让人杖毙了那个宫女。
自此每每龙竞宇到来时,大家无不打起精神,就怕不小心惹怒了他,丢了小命。
「告诉你多少次了,脾气要收敛一些,你父皇最讨厌人一身暴戾之气,你没瞧那傻头傻脑的龙竞天就是装出一副和气样,才会获得你父皇的宠爱吗?
「母妃,我忍不下去了!」龙竞宇厉声抗议,方才所受的羞辱,让他完全无法忍受。
「父皇不知怎么受了龙竞天的挑拨,如今一心只向着他,若是再这样下去,儿臣只怕父皇会立他为太子。」
「这是不可能的,他娘……」龙竞天之所以身为大皇子却不受喜爱,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母妃是一个犯过错的宫妃,害了皇上心爱的女人,那可是皇上心里头的遗憾,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弭的。
到底身处后宫,只要收买传递消息的管道中断,贤妃便难以察觉龙竞宇一派的势力在龙竞天的安排之下早已瓦解,甚至许多祥云宫能得到的消息,都是他们刻意放出来的。
「母妃,今儿个父皇因户部所奏,已经派人到江南准备将金晓企押解回京了,这几年咱们让金晓企办了许多事,若是他的嘴一个不严,被父皇知晓了那些事情,咱们落个终身圈禁都是轻的。」
虽然性情狠戾,但龙竞宇不是个愚笨的,早在皇上亲口下令时,他便已经想到了这些,这会告知贤妃不过是因为自己太显眼,若是轻举妄动,很容易会让皇上看穿他的心思,所以他得借旁人之手。
「不过一个小小商贾罢了,为我们鞍前马后、死而后已也是该当的,这事你不用操心。」
「可若是动作大了些,父皇只怕也会生疑。」
「那也没什么,如果皇上不能让咱们母子依靠,咱们当然要自立自强。」
贤妃的语气云淡风轻,但其中透出的怨愤肃杀,让龙竞宇眸中闪过了一股精光。
「母妃的意思是,我们……」
「皇上依赖母妃制的香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该不会以为母妃没有为自己留一个后手吧?」
她年少嗜香成痴,她的爹娘疼宠她,不但替她延请坊间的制香大师让她求教,也重金替她搜罗关于制香的古籍残本。
便连她嫡亲的儿子都不知道,如今金映烟所中的毒正是出自她手,儿子年少,处事又不够严谨,许多事自然是他这个母妃在后头为他收拾残局的。
更何况那慕寒月是龙竞天身边的大将,她对其自然忌惮,为了掌控他,让他为自己和儿子所用,她才将自己所制的毒香拿给金晓企,期望能藉此控制慕寒月。
金晓企倒是个狠的,就算一次赔上两个女儿也不手软,听说那金映烟的确中了他们的招,偏偏那慕寒月还在做垂死挣扎,连连杀了几个金晓企派去与他谈判之人。
显然男人嘴中的深情意重都是假的,否则他怎会对身中奇毒的金映烟无动于衷,连向金晓企低个头都不愿。
想到这里,贤妃那风韵犹存的美艳脸庞上布满浓浓的杀意。
自古以来,哪一次夺嫡不是用鲜血铺出道路的,她很清楚,那是一场生死的杀戮,如今金家的存在已是儿子的绊脚石,她自是不会再让它横亘在路上不踢开。
至于金映烟和慕寒月倒是不用她再出手了,金映烟中了她的百香醉,必死无疑,一个无用的棋子何必管她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