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潇摸了摸肚子道:“我肚子饿了,先弄吃的吧。”
陈晋文这才想到自个儿也没用午膳,连忙起身进了厨房。
虽然光明正大的回家,但陈潇潇不敢真的留下来住上几日,毕竟她当丫鬟的年资不足,这事落到有心人口中,说不定借机将她打成“逃奴”,为免生出是非,她还是早一点回去比较妥当,只是,她要如何开口,娘才会向她坦白呢?
娘不说,想必有娘的考虑,但她必须知道真相,不是出于好奇,乃因她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不能不管家人的死活,自顾自的躲在权贵的安乐窝里。
反复再三琢磨,陈潇潇得到一个结论——开诚布公,说清楚自己的立场,相信娘总会松动的。可是她三番两次靠近娘,娘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去忙其他的事,以至于夜深了,她连破题的机会也没有。
陈潇潇对着夜色重重叹了口气,难道这一趟注定白费力气?
“明日一早就要回镇北侯府了,怎么还不睡?”何芸娘轻声一叹,挨着女儿坐下。
陈潇潇有些意外,娘不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这会自个儿送上门?眉一挑,她大剌剌的道:“娘不是知道吗?家里有事,我如何睡得着?”
顿了一下,何芸娘苦笑道:“你这丫头以前不会如此直接。”
“如今我是镇北侯府的丫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若不直接一点,何时有机会问清楚说明白?”
何芸娘不想说,其实动机很单纯,因为担心越多人知道反而越不好,可是躲躲藏藏那么多年,还是被人找到了,甚至教人紧盯着不放,无论走到哪,都甩不去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说或不说在她看来已经没有区别,只是有些事说不得,也是为了保护孩子。
“娘还是不说吗?”陈潇潇开口。
“娘就是想说,也说不清楚。”
“什么意思?”
“娘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只是知道这件事与我师兄有关。”
“娘的师兄?”
“他是个太医,医术精湛,连我师傅都夸他是杏林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太医?陈潇潇眼睛微瞇,感觉不太妙,他们很可能惹上天大的麻烦。
“师伯如今在哪儿?”
“十四年前师兄摔马从太医院退下来,后来带着母亲妻子返回老家,途中遭遇盗贼,全家死于盗贼之手。”
陈潇潇怔住,死于盗贼之手?
何芸娘瞥了她一眼,接着又道:“你想必察觉到了,他们死得并不单纯,应该是有人藉盗贼之名杀了他们全家。”
陈潇潇同意的点点头,又不是商队有利可图,盗贼有必要大开杀戒吗?更别说人家是太医,应该有不少靠山,盗贼动这样的人,岂不是太不长眼了?
“官府没有调查吗?”她又问。
“官府调查了,但是一无所获。”
略一思忖,陈潇潇就明白了,“有人压下来。”
“没错,且很可能是权贵,要不,不会没有人站出来为师兄一家申冤。”
陈潇潇忽然觉得心情低落,官场就是这么现实,不是生死至交,又没有利益可图,人家干么为了你一个死掉的人得罪权贵?
“不过,为何会牵扯上娘?”
“师兄就我这么一个师妹,对方在师兄那儿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怀疑到我头上不是很正常吗?”
陈潇潇若有所思的挑眉,怎么觉得娘言词之间带着迟疑?“这倒也未必,若娘跟师伯少有往来,对方应该不会注意到娘。”
“我与师兄往来不多,但与仁心堂的姚师伯往来密切,因此许多人知道我是周太医的师妹。”
“仁心堂的姚师伯?”
“他是我师父的师兄。”
“娘真的不知道对方在找什么东西吗?”
何芸娘摇了摇头,“师兄死得突然,根本没留东西给我,我也无从查探。”
是吗?为何觉得娘应该知道,只是不想告诉她?陈潇潇甩了甩头,这几日身子不适,今日又匆匆忙忙赶过来,没能好好调养,这会儿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东西,脑子实在消化不了,她得静下来慢慢梳理。
“娘想你,娘会去镇北侯府看你,以后你不要随意跑回来。”
陈潇潇微蹙着眉,“即使不回来,我还是娘的女儿,娘以为我能置身事外吗?”
何芸娘张着嘴,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娘为何要将我卖进镇北侯府,我也不想追问了,但是想提醒娘,我的身分再怎么改变也断不了我们的母女关系,娘不要老想着跟我划清界线。”
好半晌,何芸娘才缓缓的道:“娘确实思虑不周,但还是希望你尽可能待在镇北侯府,不要随意跑回来。”
陈潇潇觉得她们母女俩沟通不良,还是别说了。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房安置,明日一早我让你爹送你回镇北侯府。”何芸娘说道。
“难得回来一趟,我要多住几日。”陈潇潇随即起身穿过门廊,走回房间。
何芸娘目送女儿回房,无奈的轻声一叹。
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将女儿留在身边,可她的力量太薄弱,想守住女儿,只能为女儿寻找强大的庇护。
傅四爷为人正直、嫉恶如仇,镇北侯府更是权贵中的权贵,深得皇上信任,堪称无人可以动摇的靠山。为了将女儿送到傅四爷身边,她费了很多心思,而事实证明,女儿在镇北侯府真的很安全,同时还能护住师兄留下来的东西,这样很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三章 发出讯号等救命(1)
这一夜,当陈潇潇耳边听着蛙鸣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暗忖是该跟娘耗上了在这儿住上几日,还是明日一早就回去?殊不知与此同时,镇北侯府的澄明堂已经乱成一团,因为傅谨之病倒了。
“谨儿一向很健康,怎么突然发起高烧?”傅老夫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澄明堂,见到向来强悍的小儿子无比虚弱的躺在床上,又急又心疼。
“今早他还提醒我要注意身子,说天气转凉,这个季节最容易着凉,怎么他自个儿突然病倒了?”
没有人敢说话,他们全吓坏了,主子一年难得生一场病,现在却一声不响的病倒了,这说明什么?他们当奴才的侍候不好。老夫人仁慈宽厚又好说话,是全京城奴才心目中最向往的主子,可是她有个逆鳞——四爷,只要扯上四爷,就完全无法沟通。
“明安,太医怎么说?”
明安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道:“四爷最近太累了,今日赶着出门吹了风着了凉,不过四爷底子好,休息个一两日就好了。”
“哼!这根本是潇潇那个臭丫头害的!”玉茜的声音很轻,旁人不能听得清楚,却足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傅老夫人的目光转向她,“你刚刚说什么?”
玉茜怯怯的看了床上的傅谨之一眼,“奴婢不敢说,怕主子怪罪。”
“凡是有我,你说。”傅老夫人岂会看不出来玉茜的心思,往常若是人家跟她耍心眼,她绝不给对方机会,她虽喜欢与人为善,却不傻,如今事关她的宝贝儿子,她可以暂不计较。
“是,潇潇那个丫头实在太坏了,人都病了,还老是凑到主子面前,昨晚还直接睡在书房,肯定是她过了病气给主子,害主子病倒了。”玉茜越说越愤愤不平。
闻言,傅老夫人微蹙着眉,转头看着明安,“潇潇是谁?”
“老夫人忘了吗?潇潇是半年前主子买回来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