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惠娘从来不贬低自己,她不求荣华富贵,也不稀罕心里没有她的丈夫,但人心毕竟是肉做的,那种心碎的感觉,她是不愿再重来一次了。
唐雄现在是爱她、对她好,但谁知道他发达后会如何呢?
人心易变,她读过话本子,也听过说书,加上姊姊们的下场,让她明白一件事——这世上从不缺负心郎。
柳惠娘因此事置气,将他拒於门外,不准他踏进房门一步,并撂下狠话,他若执意要去从军,她绝不嫁他。
休沐结束,唐雄不得不赶回军营。直到他离开的那一日,柳惠娘都不肯见他。
唐雄没办法,在走之前,站在门外对她好言相劝。
「媳妇别气啊,我回军营了,你等着我,十日后,我就赶回来。」
「我不是你媳妇,你走了就别回来!」
「今生今世,我就你一个媳妇,不会有其他女人。还有,媳妇好好保重身子,说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咱们的孩儿。」
「滚!」
「好好好,我滚,晚上凉,记得多穿件衣服,有什么事告诉老七,他会通知我。给
你的体己钱,我都交给阿襄了,若是不够,就叫阿襄去找文昭拿,我的就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
不管柳惠娘爱不爱听,他站在门外,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的好话来哄人,眼看不走不行了,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
「我真的走啦,媳妇,开门让我看一眼吧。」
屋中人似乎骂累了,不再出声。
「我真的走啦,媳妇——媳妇——媳妇——」
「你要走便走,不送!烦!」
「媳妇精神好,中气十足,我就放心啦,十日后,等我回来。」
唐雄看看房门,见女人真的气着了,不打算开门。
他摇摇头,时辰不早了,不容许他再耽搁。
临走前,他跟润哥儿交代了些事。「你每日按时晨练,不得耽误,十日后爹回来考核你的功夫。」
「爹爹放心,我一定不会偷懒的。」
「好好照顾你娘,帮爹看好人,可别让你娘跑了。」唐雄故意说得大声,同时往房门瞧去,人还是没出来。
他摸摸润哥儿的头,又吩咐了几句,人便跃上马背,策马离去。
柳惠娘虽然在屋里,但外头的说话声她听得清,知道人走了,气得她用力捶床。她打定了主意,他若一天不归家,她就不嫁他,她才不要再过着与丈夫分开的日子。
十日后,又到了休沐的日子,唐雄也如期赶回。
这段日子,他吩咐手下们帮他好好盯着媳妇,真怕那女人一气之下就跑了,他得防着。
他一踏进家门,先把高老七和阿襄叫来问问,担心媳妇这几日生闷气,过得不好。
「没,正常着呢,是吧?」高老七看向阿襄。
阿襄点头。「很正常,嫂子三餐饭菜都煮得很好吃,没事。」
高老七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吃!胸部都鼓出来了!
阿襄回瞪他。要你管!老娘前凸后勉,又没碍着你!
唐雄问不出异样,心想她是不是气消了?
也是,都十日没见了,哪会气那么久?
十日没开荤了,唐雄只感觉腹部一阵热,便兴匆匆地去找媳妇了。
此时柳惠娘正在后院喂鸡,润哥儿在一旁帮忙,忽然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小家伙兴奋地站起来,冲向唐雄。
「爹!」
润哥儿长得快,力气大了不少,不过对唐雄来说不算什么,他张开双臂,将润哥儿抱起来。
「长高了,又壮了!」
男孩子一天大一寸,唐雄很有成就感,相较在杏花村,小家伙来到京城后被他养得乂高又壮,男孩子就是要这样才好!
他抱着润哥儿,目光朝那抹倩影瞧去,只见她瞧了他一眼,便继续去喂鸡。
唐雄目光闪燥,放下润哥儿,牵着他走过来,二话不说,立即上前帮忙,像以往那样,砍柴、挑水,包下所有粗活。
他一边帮忙,一边眉眼不住地偷瞄她,故意在她身边晃。
柳惠娘没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待喂好鸡,要往水槽添水时,唐雄立即接手,拿起水桶,把水槽倒满,回头对她咧开了笑。
柳惠娘冷淡地转头,当没瞧见,继续去忙其他事。
唐雄摸摸鼻子。媳妇还在生他的气,不过比上回好,上回是连房间都不让他进,这回只是不理人而已。
不管她做什么,唐雄就一路跟着,她的眼神瞟向哪儿,他的手就伸到哪儿,在她动手做之前,自己就揽下来做,活似只苍蝇在她身边转溜。
女人生气时一定要哄,男人的脸皮厚,要先低头。床头吵,床尾和,才是正理。唐雄现在不能天天看到媳妇,心里想念极了,只想着逮到机会与媳妇恩爱一番,见柳惠娘虽然冷淡,但并没有赶他走,他只当她余怒未消,在跟他闹别扭罢了。
他也不介意用他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总是笑嘻嘻的,到了掌灯时刻,他跟在她后头,一路跟她回房。
柳惠娘终於开口,转身怒瞪他。
「你想做什么?」
「媳妇。」他立即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知道她是心软的,不如表面的冷硬心肠,一旦她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不管如何,
她都不会置之不理。
就拿高老七和阿襄来说,她明知他们是他安排的人,她也仍旧善待他们,由此可见她的心地柔软,但是这回,柳惠娘却没有他所预料的那么好哄了。
「唐公子,我说过了,我柳惠娘只想嫁一个平头百姓,他不用高官厚禄,亦不必荣华富贵,只要有个正正当当的差事,不偷不抢,不花天酒地不纳妾,即便是穷小子,我柳惠娘也绝不嫌弃,跟着他做穷夫妻,我也愿意吃苦。」
她避开他的目光,神色冷淡。「既然唐公子胸有大志,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人,惠娘是乡下妇人,粗鄙又泼辣,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还请唐公子另择良偶吧,待得将来立下人功,衣锦荣归,八方美人贵女,任君挑选。」
话说完,她便要关上门,将他拒於门外。
谁知作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被一只大掌挡住了。
柳忠娘关不上门,抵不过他的力气,气得瞪他。
「放手!」
唐雄不但不放,还用力将门推开。
柳悤娘抵不过他的力道,身子往后倒,被他及时伸手搂住腰,往内一带,她的人便撞进他的怀抱里,而他另一手同时将门带上,落了闩,把门反锁。
柳惠娘见状,气得踢打他。
「放开!唐雄,你敢?你要是敢强迫我,咱们就完了!」
唐雄哼了一声,抱起她,将她丢在床上,没等她起身,他的人已经压上去,将她的双手制住,冷声喝问。
「想跟我分?你把我唐雄当成什么了?」
「色胚、粗人、奸诈狡猾,油嘴滑舌之人!」
唐雄嘴角抖了抖。
她还真坦白。
「就这些?还有呢?」也不想想他平日对她多好,总有优点吧?
「有!你还是个土匪!」
「……」这个屁股欠打的女人。
他沈下脸,从腰间抽出一条皮筋绳,将她的双手绑起来。
柳惠娘大惊。「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土匪吗?那老子就土匪给你看。」
他真敢?柳惠娘没想到这男人竟要如此羞辱她。他力大如牛,她挣不开他的力气,只能用嘴骂。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你要是敢强迫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说着说着,她鼻头一酸,多日积压的委屈和无奈终於化成泪水,伤心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