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家的家主皇甫荃被收押了,他与人在天牢的南宫昱同时指证官银为厉亲王所盗取,他们藏匿赃银只是听命行事,此外,厉亲王在翼城的心腹副将严璘供出了厉亲王养私兵、设金库、屯积兵器与粮草,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叛变做准备。
同时间好几支箭指着厉亲王,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无可避免的被押进了天牢,等待刑部审理。
厉亲王所做的事叫群臣震惊,原本依附他的大臣此时通通闭起了嘴巴,无人站出来替他说话,彷佛一替他说话便会被视为同党。
总之,树倒糊县散,墙倒众人推,谁都知道厉亲王的靠山是太后,如今他垮台,太后都没出面了,他们又怎么会傻得自找麻烦?
永寿宫安静的很,安静得像不知道厉亲王出事了一般,太后说要为先皇祈福,七七四十九日茹素礼佛,无人敢打扰她。
金遇烈被关在天牢里,很快就失去往日威风,蓬头垢面。
他以为太后会很快设法让他出去,但太后一次也没来探望过他,他要求见太后,狱卒却当耳边风,无人理会他。
一日,南宫昱和皇甫荃要出狱了,金遇烈满目愤恨,瞪眼欲裂,在他们被狱卒领着走过他的面前时,他喝住了他们,「你们两人污蔑于本王,本王不会放过你们!等本王出去之后定会找你们算帐!」
两人停了下来,却是丝毫不害怕的笑了笑,南宫昱开口道:「下官深感惶恐……不过,那也要王爷能活着离开这里。」
金遇烈冷哼一声,「本王当然会活着离开,太后一定会设法帮助本王,届时便是你二人的死期!」
两人闻言却是笑了起来,「王爷可知我俩及严璘是受何人指示,令王爷陷入这境地的?」
金遇烈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是何人?你们快说!」
两人异口同声笑道:「是太后啊!是太后娘娘让我们这么做的。事成之后重重有赏,我们一个还是稳坐兵部尚书的位置,一个还是继续拥有盐引,且又不必受王爷威吓欺压,何乐而不为?」
金遇烈瞬间勃然大怒,「你们以为本王会信你们的鬼话?」
「王爷不信便罢。」两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王爷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得罪了太后吧,不要死了都不知道原因,死不暝目。」
他们走了,金遇烈却是暴跳如雷,「本王要见太后!来人,本王要见太后!」
太后没有来,楼赛玺却来了。
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天时、地利、人和都到位,金遇烈的死期不远。
「王爷竟然会贪墨灾款,还有谋反之心,真是令本相始料不及。」楼赛玺凉凉地看着金遇烈。
金遇烈脸色难看,「本王是被栽赃的!」
楼赛玺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了,王爷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金遇烈哼道:「本王在翼城的兵马、兵器、金库与粮草是为了助越国湛亲王夺位。」
「王爷不是和大越皇帝交情匪浅?」楼赛玺盯着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大庆与大越都和平十多年了,王爷突然要助湛亲王谋反,会是什么理由呢?不会是长年受大越皇帝压迫索取,已是忍无可忍,决定要除之而后快?」
金遇烈蹙眉,「楼相在胡乱臆测什么?本王怎会受大越皇帝压迫索取?」
「要本相来告诉王爷吗?」冷笑声出自楼赛玺口中,他眸色更深了,「因为大越皇帝知道王爷当年做的事,联合越国敌军将我父亲五马分屍于沙场上,并里应外合,前一晚下药在军队的膳食中,使他们四肢乏力、头晕目眩、视力模糊,不费吹灰之力屠杀了十万楼家军。那一役,与你合谋的越国二皇子取得了皇位,而你取得了战功和兵符!」
他怎么知道真相?金遇烈心中咯噎了一下,却仍十分镇定,面不改色,「楼相完全误会了,此事本王也是无奈听从了先帝之命,先帝忌惮楼大将军功高震主,威胁到了帝位,因此痛下杀手。本王握有先帝密函,可以证明自身清白,密函上明白盖着先帝的玉玺,本王不敢违背皇命……」
楼赛玺的眸子眯了眯,眸里一如既往的平静,「王爷无须再编故事,那份伪造的密件已经被本相取走,也已经销毁,所以你无法将罪行推到先帝身上。你是如何勾结越人,残害我楼家军,又是如何置我父亲于死地,这些,本相要你血债血偿!」
说到后来,他周身气场陡变,眼中已是凛冽骇人。
第十八章 众叛亲离(2)
金遇烈心中惊疑不定,楼赛玺知道真相且还取走密件,这怎么可能?这人怎么知道密件藏在翼城?这件事他连最信任的属下也没有讲,只有他自己知晓,楼赛玺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楼赛玺知道,他也无惧,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要翻旧事哪有那么容易,且也没有证据,能轻易定他的罪吗?除非大越皇帝肯跳出来做证,承认与他勾结,但有可能吗?
他鱼死网破的说道:「好!楼相既然不信,本王也不多说,就说一句,那官银案,凭楼相的聪明才智,看不出本王是冤枉的吗?人证物证过于齐全,让本王背负了莫须有的罪名,一切与本王毫无干系,这是栽赃,是陷阱,是圈套!」
楼赛玺嗤了一声,「本相自然知道不是王爷所为,那又如何,本相反倒要顺水推舟,让它变成王爷所为,如此才能罪加一等,逃不了死罪!」
「你——」金遇烈睁眉怒目,想到南宫昱二人说的话,难道让他落得如此境地的人真是太后?
天色有些阴沉,太后在永寿宫长廊下看着笼子里的鸟已经有一刻钟了,眼眸深处在思量什么,无人能看透。
她很寂寞,她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都残暴又自私,无人关心她在想什么、她需要什么。虽然她享受着荣华富贵,但却极为空虚,只有小太子是她唯一的安慰,那孩子正直单纯善良,像极了过世的皇后,与皇上是半点也不像。
「娘娘,起风了。」含翠取了披风过来,「您站太久了,还是回殿里吧,免得染了风寒。」
太后凝视着高高的宫墙,「就是觉得宫里闷,哀家才出来透透气。」
含翠欲言又止,「娘娘,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太后扫了她一眼,「还不说?在哀家面前卖什么关子?」
含翠低声道:「厉亲王在牢里天天吵着要见娘娘,嘴里不干不净,说是娘娘再不去见他,他死前会把娘娘的事抖出来,要跟娘娘同归于尽。」
太后冷笑,「肮脏东西还想跟哀家同归于尽?他算什么?」
含翠看着主子神色,小心翼翼道:「娘娘的意思?」
太后微微蹙眉,一扬下巴,「见就见,哀家怕他不成?不过在做垂死挣扎罢了,哀家就去给他个痛快,让他死得暝目!」
于是,天牢里的金遇烈终于等到他认为的救星来看他了,他知晓蓬头垢面的自己太后见了肯定不喜,连忙尽最大的努力整理了一番。
然而,在太后眼中,此时的他不过是个阶下囚,她走到牢房前,傲然的看着金遇烈。
这个男人曾经为她所爱,在她的皇帝丈夫将爱分给众多嫔妃时,他的爱填满了她内心的寂寞,她依赖着他,甚至不惜帮他偷玉玺盖密件,还怀上他的孩子。纵然他有王妃、有侧妃,她也没在意过,她相信他只爱她一个,那些王妃侧妃不过是约定俗成娶纳的,就像她成为皇后也是不得已的,是家族将她送到宫里,她别无选择,而他一定也是别无选择,身为亲王的他必定要开枝散叶,绵延后嗣,这些她都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