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没想到罪证在皇上手里?”
“从推动政策就可以看出来皇上行事明快,他不耐烦城府心机那一套,要是手中握有罪证,早就发落潘丞相,哪会按捺?只是这回文武官员联手,逼迫皇上降罪舅兄,让皇上彻底看清这朝堂还不是他的,不铲除恶臣他永远甭想顺心遂意治理国家,因此他按下不发,等待时机。”
“潘丞相错估皇上,才会在我身上下手?”
“对,这回皇上占住先机,定不会再度落败,而我有舅兄相扶、如虎添翼,再加上人人都认定郭煜是个废物,自然不会用心防范,这足以令我行事方便出其不意。”
“不会太久的,吴楚燕很快就会被我们摆平,而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吃睡、好好养胎,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母亲心情好,生出的宝宝才会脾气好,不想生个磨娘精,就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我知道。”她应下。
轻拍她的背,分离在即……他低声说:“早点睡,明天咱们出去走走。”
第十一章 郭煜戴罪立功(2)
隔天何亦书一大早就离开山庄,找到郭煜这事需要提早安排,而孙桦那边更需要人盯着。
裘善亲手帮亦画梳头发、画眉毛,亲手做鸡蛋饼,亲手磨豆浆,他对亦画的事钜细弥遗亲力亲为。
眼看小俩口感情好,青荷露出欣慰的笑,毕竟这对夫妻是自己促成的,她是妥妥的大媒人。
亦画问:“我们要去哪里?”
“去上回被野猪打断没去的地方。”
“你又知道上回我们要去哪里?”那时他初来乍到又失忆,是个连半句话都插不上嘴的新进奴才。
“我不知道,但这几天满山乱绕,我发现山涧附近长着一片花海。”
留下来的他身负任务,夜里他离开山庄几回满山遍野的跑,硬是让他找到一条通往吴国的捷径,那条路很隐密,他顺路走下去,居然被他给“旧地重游”了。
有意思的是……他不懂吴人心理,粮仓都被烧过一回,居然还不肯转移阵地?莫非认定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不过很明显的,驻军变多了,吴军大半军力都在那里,如果舅兄的轰天雷能大批生产,或许他们不必费太多兵卒就能拿下吴国。
“出门时陈婶不放心,上回遇到野猪后她就不时在陈伯耳边叨叨,说不该让我出门,但陈伯没同意。”
裘善接话。“平日里陈婶嗓门大,可遇到事情她总是听陈伯的。”
“他们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这种事和八字无关,与夫妻能为对方包容到什么程度有关。“我爹娘感情也很好。”
“我听舅兄说过,他们的感情令人羡慕。”尤其是染疫时的不舍弃教人动容。
“娘常对我说,挑丈夫不必选好看、有钱的,学识才华名禄地位都是给外人看的,对妻子而言不实惠。”
“那要选什么样的?”
“选喜欢我、看重我,愿意为我的无理取闹无止境妥协的男人。”
“你娘有远见。”
“所以回去后,陈婶唠叨算你的。”她要他的无止境妥协了。
“行,算我的,我劈柴烧火、打理院子,让陈婶无限制奴役,直到她气消。”他乐意并且愿意为她无止境妥协。
这条路很隐密,穿过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丛后来到一片谷地,水源正是丰沛期,山壁瀑布直下三千尺,激起的水珠喷上她的脸,一片沁心凉意。
瀑布流入河中,鱼儿自在优游。
山谷边缘有几十棵参天大树,冠盖云集,当中有两棵树上红艳艳的花朵怒放,整棵树像着火了似的。
绿草如茵,上头红的黄的紫的,各种野花盛开,不怕人的兔子嘴里不停嚼着青草,为繁衍下一代做准备。
心旷神怡,亦画忍不住大喊,伸臂往前冲。
“小心点!跑慢点……”裘善吓得追在后头,两手护小鸡似的护在她的身侧。
但是好不容易能出门透气的亦画怎能“慢一点”,她忘记自己怀着身子,只想大笑、只想放声高歌。
见她这样,裘善紧张却也快乐。
身为成功男子,就该有足够本事让自己的女人快乐——他发展出人生第一金句。
兔子被她吓得咚咚咚到处逃窜,她停下脚步笑得前俯后仰。
“喜欢这里吗?”裘善问。为了她,他愿意尽全力把吴国变周国,让这里变成平安地界,让他的女人可以随时在此撒欢,不怕征战纷扰。
转头看他,笑暦还停留在眉角眼梢,她没学过甜言蜜语,但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因此一开口就甜了他的心。
她说:“喜欢这里,更喜欢身边的人是你。”
男人是冲动的动物,心一甜就会忍不住做傻事,因此忘记老婆肚子里还有一个,他打横将她抱起,施展轻功,在亦画的惊呼连连中带着她满山谷乱窜,跟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模一样。
她笑,他也笑,清脆笑声在山谷里荡出回音。
终于他停下,让腿软的亦画站回地面,直到她站稳了才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轻点在她的头顶上。“娘子。”
“嗯?”看着瀑布,任由水珠溅上脸颊,舒适、畅心、美好的经验。
“我能不能预约?”
“预约什么?”
“预约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
轻笑,天赋异禀的她,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哪还要预约,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无数辈子都属于我,不管你是裘善、郭煜、刘三、陈四、二狗子,你只能是我的男人。”
裘善又乐了,又笑得不能自已了,他弯把头靠在她的颈窝。“娘子说得对,我永生永世都是娘子的人,谁也抢不走。”
她转过身,捧起他的脸。“确定罗,我的男人不可以三心两意,眼底只能装下何亦画,我是我男人心里最美的那幅画,再美的风景都不能迷了他。”
他笑得很用力,头点得很重,憨厚的裘善又浮上权面。
“确定。”他眉眼眯眯,圈住她的手臂缩紧。“裘善的女人也不能三心两意,裘善是你心里最美的那幅画,不是郭煜,对不对?”
竟然自己跟自己较上劲儿?是没有安全感吗,怕她爱上“郭煜”抛弃“裘善”?靠进他怀里,她柔声回答,“如果我喜欢郭煜,早在他深夜送花时就答应他了。”
她是哄男人界第一把交椅,两句话,他被哄得心定。
“不过,还是要记你缺失一次,再有一回我就不要你了。”
“什么缺失?”
“离开京城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答应我要保住性命、平安归来,结果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如果不是重生,你还活不活得成?”
这个确实是他的错,裘善郑重道歉。“我保证再没有下回。”
话刚出口,他突然跪地匍匐,脸颊贴在泥土上,瞬间又抱起亦画飞身上树梢,抓起浓密枝叶隐藏两人的身形。
“怎么了?”
“有人过来了,至少有十匹马、数十人。”
刚藏好不久果然来了人,裘善一眼就看到老熟人。
几度阵前对垒,裘善对这位被称作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少将军李彤非常熟悉,他的父亲李旭是吴国主将,李彤和郭煜是同款靠爹族,有亲爹可依恃,何需实力辟路,旁人自然会大力吹嘘,捧得马屁爽极。
都是这样的吧,有靠山的人特别痛恨有实力的,因此李彤和郭煜一样恨裘善,可惜妒恨无法在战场上帮他开天辟地,李彤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从裘善手中为自己挣得“常败将军”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