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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吗?那……姨母,和离就和离吧,只要她尽快离开裘家,皇帝就迁怒不到咱们头上。”

  “好,我再想想。”

  她知道姨母是舍不得何亦画的嫁妆,但……短视!白云寺的师父给表哥批过八字,说他早晚会封侯拜官,何家那点儿嫁妆有什么好在乎的。

  第四章 恶婆母逼和离(1)



  回到娘家、看着大门上的封条,心头一阵绞痛,他们花无数心血建立起来的家,转眼毁了?

  六年前,兄妹俩从渝州出发,亦画年纪小,舟车劳顿一路上还病过三回,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京城,他们勤勤勉勉吃苦奋斗、努力上进,买宅买地考功名,“家”才有了后来的光景,没想到……就这样毁于一旦?

  来的时候壮志凌云,谁晓得迎着他们的结局竟是万念俱灰。

  宠她护她、陪她一路成长的娘家没了,只剩下排挤她、压榨她、想将她驱逐出境的婆家,她是有多丧心病狂、恶名昭彰,才会沦落到这副狼狈模样?

  “小姐,我们去将少爷领回来,好不?”阿龙哽咽。

  “好。”



  用力点头,竭力克制哀伤,她很清楚的,这种时候哭闹、悲恸都没有意义,她眼前只剩下一条路——名字叫做“接受”。

  毅然决然转身,亦画挺直背脊,朝衙门走去。

  她以为即使残破不堪,至少能见哥哥最后一面,可是……没了?哥哥只剩下一捧白灰。

  捧着骨灰盒子,她的心碾成齎粉,来得太晚,让她见最后一面也成了奢望?

  紧紧捂住嘴巴,她说过千百次别哭,她打定主意接受,却还是泣不成声,哭得双肩颤抖,亦画站不起来,哭倒在衙门墙角。

  阿龙接手骨灰盒子,青荷抱紧自家小姐,说着无法安慰人心的安慰话。“小姐,别哭,少爷知道会心疼的。”

  会吗?才不会,哥哥只在乎他的百姓万民。

  她捂住脸哭得无法自抑。为什么非要如此,好好活着不行吗?同样的问题一问再问,问不到答案,只问出满心悲戚。

  见她这般,衙役也红了眼睛。

  谁不知道何亦书是好官,却挡不住朝堂奸佞横行,十五年换三个皇帝,朝堂不稳、民心不定,官员只想着替自己谋利。

  怪谁呢?怪先帝太本事,生的儿子全都梦想当皇帝,你打我、我斗你,皇子兄弟害过一个又一个,能臣干将死过一批又一批,直到全死没了。

  周珩那张龙椅不好坐,他面对的是千疮百孔的国家、残破不堪的朝廷,以及凋敝民生。

  周珩登基时,百姓不敢指望新帝能有啥大作为,只要他能保全自己,平平安安在龙椅上多待几年就好,免得不时举办登基大典,劳民伤财。

  谁料新帝年纪虽轻却很想有一番作为,甫坐上龙椅就大刀阔斧整顿吏治,何大人与皇帝性情相投、志向相同,少年状元意气风发,百姓都期待君臣能联手带领大周走向国泰民安,没想到吏治尚未整顿成功,何大人却被恶吏给整顿了。

  谁不晓得何大人冤枉,可连皇帝都护不住他,平头百姓又能如何?

  何大人死的时候天降暴雨,那水一盆一盆往下倒,彷佛是老天爷的同情,悲怜早逝的何大人,也悲怜无辜可怜的百姓。

  过去暴君在朝,百姓只盼着射死那颗太阳,如今百官为祸,以权谋私、倒施逆行,黑暗势力早已牢不可破,便是皇帝再有抱负怕也无法作为。

  “何小姐,节哀顺变。”衙役们安慰几句后别开脸,不忍目睹。

  一道影子落在身上,亦画抬眸。

  微胖的身躯,一路走来气喘吁吁,额头满布汗水,他笑盈盈地看起来很亲切,是刘公公,老熟人了。

  他刚去裘府,裘府说少夫人不在家,刘公公想过片刻,这会儿她能去的地方不是娘家就是府衙,幸好他没猜错,一路追赶终于找到人。

  “何小姐,皇上有请。”

  刘公公是皇帝身边得用的老太监,经常和皇帝微服私访何家。

  她压根不想去,却还是上了宫廷马车。

  一路上,刘公公添茶倒水、无比殷勤,可惜她得把所有力气拿来对付撕心裂肺的痛楚,没有心情应酬。

  看着双眼发肿小脸通红、死命抱紧骨灰盒子的亦画,刘公公只能轻声道:“何小姐节哀。”

  节哀?凭什么,死哥哥的人是她啊!

  ***

  进宫下车,跟在刘公公身后,亦画突然想起第一次跟哥哥进宫。

  大家都说哥哥与少年皇帝性情相投,殿试时一个对眼便认下彼此,从此皇帝臣子默契绝佳合作无间。

  少年皇帝爱屋及乌,哥哥的妹妹也成了他的妹妹,让“妹妹”有空就回家玩玩。

  那回进宫,看着巍巍宫殿,流不尽的宝相庄严、尊贵奢华,单翘双昂七踩斗棋的房檐,檐角狰狞庄严的脊兽,金龙彩画,铺就满地金砖,目之所及皆精致到了极致。

  她像个乡下村妇,两只眼睛都快转不开,左顾右盼,忘记进宫前哥哥的叮嘱,只觉得这里是神仙地儿,能住在这里的都是神仙吧!

  如今再看,尊贵依旧、奢华仍在,却再不觉得这里是蓬莱仙境,反倒成了令人胆颤心寒的修罗炼狱。

  熟悉的御书房里,皇帝坐在御桌后,成叠的奏摺挡住他半个身子。

  那时她十岁、皇帝十七岁,她带着好奇目光审视着陌生哥哥,周珩皱紧的眉头在看见哥哥那刻瞬间舒展开来,一手抓起奏摺朝两人走来,边走边道:“亦书,快过来帮我看看,我觉得这里头大有问题,却找不出问题在哪儿。”

  幼小的她不懂,戏文里的皇上不都是白胡子老公公,他怎这么年轻,稚女敕得像需要被保护的幼猫?

  周珩腾出空问:“妹妹喜欢做什么?”

  她不假思索回答,“画画。”

  周珩夸她长得美,问她想不想进宫当公主,她不曾犹豫直接摇头,抱住哥哥手臂,斩钉截铁说:“我要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

  周珩和哥哥都笑了,说她懵懂傻气,女孩长大终归要嫁人。

  她把头摇成波浪鼓,说:“我只想嫁哥哥。”

  亦画理直气壮的口吻惹来哄堂大笑。

  周珩拉起她的手耐心解释,“兄妹不能当夫妻,将来亦书会给你娶个新嫂子,你也找个好人嫁。”

  话说着,周珩和哥哥的目光接上,像在对话似的,但他们的话她听不懂。

  半晌,哥哥轻浅一笑回答,“我的婚事,等大周再无贪官污吏、民生富裕,天下无战时再说吧。”

  那天皇帝给了她一堆吃的用的穿的,还赠她一匣子又圆又大的珍珠。

  返家路上,哥哥突然问:“亦画想找什么样的夫君?”

  她想也不想回答,“像哥哥这样的。”

  十岁的她,哥哥是她整个世界。

  哥哥模模她的绒发,笑说:“傻气。”

  是啊,她愿自己能够一路傻气,能无忧天真地过完一辈子。

  但她终究是长大了,当百姓对哥哥的赞扬声起,她想弄明白哥哥做了什么,然而一旦弄懂,她瞬间明白哥哥承受多大压力,处境多危险,这世间做为“第一人”,结局不是功成名就就是黯然退场。

  她开始劝阻哥哥。

  哥哥却说:“身为男子就当承先人遗志,当乘风踏云,笑傲四海九州,方不负此生。”

  真的不负此生了吗?

  后来她经常进宫,皇后、嫔妃对她很好,但看着她的眼神里多少带着防备,她并不喜欢那种试探,因此哥哥和皇帝在御书房论事,她便领着小宫女到处玩乐,再后来皇帝不时微服私访、访到何家院宅,皇帝对哥哥很好,而哥哥以忠诚回馈他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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