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感谢县主,多谢。」小林氏拭着泪起身朝她福了福身。
洛行歌赶忙扶起她。「客气了,真的客气了。」别说道谢,只要两人别无视她,她就很开心了。
「昨日从我爹口中得知,其实是曹京卫指挥使想杀他灭口,才明白我一直错怪县主了。」容寻音满脸愧疚地道。
昨天父亲说时,她还半信半疑,可方才见洛行歌举措大方,磊落光明,还替她们留下宫中太医,便知道她真的错怪她了。
「这……也不能怪你错怪。」洛行歌干笑着。
想起听雨提及两人以往的点滴,她就觉得被错怪也是合情合理的。
容寻音起身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才又道:「上一次温家老太君寿宴,在县主离开后又寻到一个丫鬟的尸身,那个丫鬟的穿着打扮确实与我相似,可她却死了。」容寻音愈想愈是胆战心惊。「我那时想,那事绝对与县主脱不了关系,因为县主要报复我。」
洛行歌苦笑了下,却敏锐地抓住她用的字眼。「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你曾对我做了什么?」不是她单方面霸凌她吗?
容寻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坦承,「安国公设宴的那个晚上,你不是说醉倒在哪座阁楼里,才促成和于都督的姻缘?可那晚你醉倒之前,是我偷偷在你的酒壶里头下了药……」
洛行歌心间一抖,不敢相信容寻音竟狠心到这种地步。「什么药?」
「……巴豆。」
「嗄?」
「我本是想害你出丑的,后来我也亲眼看你喝下了酒,你的丫鬟神秘兮兮带你离开宴席时,我还带了人偷偷跟上,想给你难堪,可是才半路你就倒在路上,丫鬟怎么都叫不醒你,于是她半扶半拉地把你拖进那座阁楼里。」
洛行歌眨了眨眼,觉得她出事那一晚的事件轮廓愈来愈清晰。
打一开始,对方要除去的就是她与容寻音,一旦原主死了,必定有人出卖容寻音,直指她在酒里下药……太歹毒了,怎能这样算计小姑娘?
可曹在望一个京卫指挥使会干这种事?
「其实我本不想那么做,可那晚你很糟蹋人,说我没资格参加宴会,要我赶紧离开,我被你羞辱得无颜见人,一些姊妹淘才会起兰说要给你难看,还给了我巴豆,我一气之下就动手了。」
洛行歌瞅着她,只能说容寻音运气好,如果不是她穿来了,原主早就被查出遭人毒死,容寻音怕是已经被处死,而凶手一箭双雕,设计得天衣无缝,无人察觉两个小姑娘是死于凶手的算计。
而原主故意针对她、羞辱她,难道是原主察觉了什么,故意要容寻音赶紧离开?
对于原主的恶毒人设,她真的愈来愈怀疑了。
「对不起。」
洛行歌回神,朝她笑了笑。「没关系,容寻音,你要记住,真正的姊妹淘是不会起开让你做坏事,往后定要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了。」
一旁的小林氏以过来人的身分告诫着。「是啊,寻音,有些事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好比黄氏每每看见我就爱对我冷嘲热讽,我要么不理她,要么顶她个几句,仅此而已,可我却莫名地被右副都御史指控我推黄氏下湖……他怎么不想想,黄氏那么丰满,我怎么推得下去?」
这事她每解释一次就觉得委屈,偏偏没有人相信,街坊市集里都将她传得恶毒坏心,她都不知道要找谁去喊冤,可恨的是丈夫明明知道那是曹在望针对他所为,当时也不跟她说,眼睁睁地看她被大理寺的人带走。
洛行歌想了想,面露苦笑。
是啊,确实太为难小林氏了,黄氏的吨位确实有点分量。
「所以那天,容夫人是如往常般和曹夫人交谈的?」
「一开始是,可她后来不知怎地竟打起盹,我便赶紧要她的丫鬟给她拿披风,省得着凉。」小林氏边回忆边道:「其实这事真是古怪,哪有人到别人府里作客竟打起盹的,最后还真的睡着了,而她那个丫鬟以往都伶俐得很,那日也不知道怎么着,一双眼不断地转着,却什么都不做,后来我就先离开,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
洛行歌心里咯噎一声。
依她救黄氏上岸的情况判断,黄氏是昏迷状态下落水,而她的昏迷有可能是一般的迷药,亦有可能是毒药,可那日凉亭内的茶水糕点,最终也没查出什么。
而府医……到底是庸医还是怎地,那日他给黄氏诊过脉,怎会不知道黄氏被下药?
还有当晚黄氏死去,就算她爹再怎么荒唐,侯府的随护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怎可能无半个随护察觉有人闯入,无声无息地除去黄氏?
要说是京卫人马,身手肯定没话说,足以证明是曹在望派人所为,可是茶水和府医,甚至是黄氏的丫鬟宝莲……
「侍郎夫人,你可知道曹在望之妻关氏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脱口问。
小林氏愣了下,不解地看向她。「她……是县主的舅母,县主该是比我还清楚,况且县主大喜之日,她也前往观礼。」
「呃……」对喔,她怎会忘了关氏是她的舅母……她只是怀疑关氏可能是共犯,毕竟她是有机会对原主下手的。「许久未见,倒有点忘了。」
她只能干笑,希望不会被看出破绽……自己没露馅吧。
第十一章 隐藏的幕后人物(1)
北镇抚司大牢,常年阴冷且透着一股抹不去的血腥味。
伏刚一见到于悬,立即向前禀报。「大人,京卫指挥使曹在望已经认罪。」
「哪条罪?」于悬走进牢间,见曹在望被单独关在刑房里上了手鋳脚缭,身上的衣袍早已沾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自然是谋杀容侍郎。」
于悬不予置评,看向刑房里的曹在望道:「谁准他坐下了?」
「大人,他已经认罪了。」
「认的是哪门子的罪?他所犯之罪岂只有这一条?」
「可是谋杀朝廷命官已经是罪无可赦,就算逃过死罪,至少也要抄家流放,不管他又犯了什么罪,大抵判的都是如此了。」伏刚低声说着。
曹在望是二品大员,这案子是由皇上最终监判,他只负责问审而已。
「曹在望,温家老太君寿宴那日没了四条人命,这罪你认不认?」
曹在望嗤笑了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上刑到他认为止。」于悬淡声说完,又压低声响吩咐。「让绽骑将关氏押进北镇抚司。」
「呃……大人,咱们上门逮曹在望时,其家中女眷全都悬颈而亡了。」伏刚无奈地道。
心里却也想着,曹在望罪行重大,为了不让家中女眷打入教司坊,干出这种事,也不让人意外。
于悬浓眉微扬,听见曹在望低低笑开的声响,不禁也跟着笑了。
「曹在望,你这是欲盖弥彰,让我更加笃定主嫌另有他人。」于悬笑若春风,看着曹在望瞬间攒眉露出愤恨的模样,心情更是愉悦。「伏刚,曹在望一案涉及暗杀县主,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伏刚心间一抖,什么时候这案子又牵扯上县主了?县主可是皇上和永定侯心里的一块肉,谁会蠢得对县主下手?
可既然于悬都这么说了,那也只能认了,「属下遵命。」这案子要是办得漂亮,至少能在皇上面前争点脸面。
于悬回到家中,洛行歌刚好沐浴完,丫鬟正帮她烘干长发。
「你回来了,审得如何?」洛行歌猛地起身,随即又跌坐回榻上,不住地揉着被扯到的头皮。「听雨,行了,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