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怀疑,而是已确认她是主谋,但是没有证据。」
洛旭哼笑了声。「何时你锦衣卫办案也需要证据了?直接持帖把人押进北镇抚司衙门不就得了。」
「真要硬干也不是不行,但是洛家丢得起这个脸?洛行飏又该如何自处?他是唯一的子嗣,侯爷不能不为他着想。」
洛旭嗤笑着,瞧他的眼神像是瞧个傻子一般。「在我心里,只有行歌是最重要的,有没有子嗣继承,我一点都不在乎,如果行歌的弟妹不能成为她的助力,那么即使他们不存在,我也无所谓。」
于悬浓眉微扬,像是被他这番看似豁达实则偏执的想法给吓着。
「只要是伤害行歌的人,不管是任何人,我都不会放过。」
于悬唇角微勾,难得同意他的说法。「岳丈,咱们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洛旭回给他的一记冷进骨子里的笑。
于悬压根不在意岳丈的反应,迳自问:「不知道岳丈是否在外头听见关于行歌的流言?」
「什么流言?」
原来他并不知道。于悬忖着,看来这些流言确实只在女眷中流传,如果不是月下漭提醒,锦衣卫确实没留意到这个流言。
「又有什么流言?」
于悬想了下,反问他,「如果坊间流言说行歌不是行歌,岳丈有何想法?」
「笑话。」洛旭不假思索地道。
「那么,岳丈想,为什么会有这种流言?」关于洛行歌的流言太多太多,唯有这一点是真实的。「流言总是有因,才能捏造,是不?」
洛旭沉默不语,想起行歌以往的流言,真真假假里头总是有个由头,坊间才会绘声绘影地将她说成煞星。
「对我来说,行歌就是行歌,她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永远没有人能伤害她。」洛旭锵铿有力地道。
于悬微松口气,如此一来,至少他有强而有力的支柱,哪怕接下来发生什么事,还有个得力助手能使。
然而才想着,外头就传来声音——
「大人,侯爷夫人带着一帮女尼和官夫人往侯府二千金的院落前去,夫人比她们早一步进了院落,咱们要闯吗?」
听完涂胜的禀报,于悬二话不说地道:「只要对县主不利,立刻拿下。」随即起身,朝洛旭抱拳道:「岳丈,小婿所为若有所踰矩,还请海涵。」话落便大步离开。
「等等,我跟你一道去。」尽管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知道他要上哪,横竖有自己跟着,去哪都不踰矩。
第十五章 狠毒的曹氏(1)
洛行歌随着采菊进了洛行瑶的院落,便见采菊低声斥骂着一些守在屋外的丫鬟。「怎能放任姑娘一个人在房里?不是跟你们说要守着她的吗?」
「可是姑娘不让咱们待在屋里,把咱们都轰出来了,采菊姊姊,你最好也别进去,姑娘正发脾气,谁都不见的。」一名丫鬟无奈地道。
洛行歌听完,拍了拍采菊的肩。「无妨,你们在外头,我进去瞧瞧。」洛行瑶的脾气确实有点大,要是真让采菊领她进去,待她走后采菊肯定不好过。
采菊有些犹豫,但思及洛行瑶的脾气,还是退了一步,让洛行歌独自进去。
进了屋,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洛行歌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头,嫌弃这味道太浓烈,可没法子,这不是她的住处,又不能要求她们把屋里的门窗都打开,散散味道。
顶着这股味儿,洛行歌硬着头皮踏进内室,味道更浓了,浓得她头都发晕了,而房内未着灯,昏暗不明,隐约可见地上砸碎的茶具,她摇了摇头,在房里寻找洛行瑶,就见她侧躺在床。
「行瑶,别气了,爹不是故意的,一会定会来跟你道歉。」她坐在床畔,尽其可能软着口气道:「可你也做得太过火,贴你姊夫贴得那么近,以为我都不会发火?」
她没安慰人的经验,尽可能的逗她,但也不知道她的幽默得不到认同还是怎地,洛行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在拗?洛行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拍拍她。「好了,别气了,跟你说话呢,还不吭声?」话落,她强行扳过洛行瑶的身子,突见她胸口插了把刀,吓得她起身退了几步。
洛行歌瞪大眼,随即又向前,掀开被子一瞧,床褥间早就染满了血,朝她鼻息一探,再摸摸她的身子,还有微温,代表她才刚被杀而已。
她震愕地站在原地,脑袋响起警钟,想要冲出房门询问,身子却不禁摇晃起来,感觉像是酒醉,可接下来,眼前的景致像是扭曲了一样,她连站都站不稳。
香味……她望向摆在花架上的香炉,这香味有问题,她必须赶紧离开,可她的人像是飘了起来,意识快被抽离。
她用力地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贴着墙,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就在她要踏出内室时,有人掀帘走来,一把托住她的肩,用无比温柔的口吻问:「行歌,你怎么了?」
曹氏!
洛行歌抬眼,看见一张笑得冷血而疯狂的脸,她的身后有不少人影晃动,可她连看都看不清了。
「啊!那是、那是血吗?」有人惊喊着。
随即曹氏放开她,跑到床边,发出尖锐的哭泣声,喊着,「行瑶、行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是谁杀了你!」
跌坐在地的洛行歌总算搞清楚状况了,曹氏真的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为了除去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杀!
室内无灯火,洛行瑶尚有余温,她凭什么认定洛行瑶一定死了?凭什么认定一定是谁杀了她?这分明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戏,她还是人吗!
外头议论声响起,洛行歌虚弱地想站起,却是被人狠狠拽起。
「凶手肯定是她!」
「不要!行歌不会的!」曹氏哭喊着。
「不是县主,一定是她体内的邪祟作祟,就说了她被附身,她得要吸人气,近来城里好多人家家中都闹鬼,肯定都是邪祟所致,得赶紧想办法驱邪才行!」有人高声喊道。
「慧心住持不就在这儿,赶紧请她驱邪才是。」
官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三言两语中已经决定了洛行歌就是邪祟附身,只要驱邪就无事。
「不是的,绝不是这样的。」曹氏痛哭哀求着。「放开行歌吧。」
洛行歌视线涣散,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曹氏,掀唇笑得自嘲。
原来不是她太蠢,而是人家太聪明,她才会傻得一再中招……
「不用再说,将她带出驱邪。」慧心住持沉声道,在场的比丘尼随即将洛行歌架到屋外。
屋外正下着鹅毛大雪,慧心住持让女尼众扯去洛行歌的大笔和短袄,将她抛到地上,一行女尼围着她,口中不断地诵经。
「行歌,我可怜的孩子!」
洛行歌趴在地上,听着曹氏恶心的呼唤,愤怒不已,可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她们拉扯架起。
慧心住持拿出一支金刚杵,往她额间一敲,一阵痛感划过,她感觉额间顿时淌出血。
这哪是驱邪……这根本是把人往死里打!
正忖着,架着她的力量瞬间消失,她半眯着眼,瞧见了赭红色的飞鱼服。
啊……于悬肯定派人跟着她了,可这儿是后院呀……
「放肆!锦衣卫竟敢闯入女眷后院,还不退下!」慧心住持手持金刚杵怒喝着。
「恕不从命!」
「大胆!放开她,她被邪祟附身了,此刻的她不是洛行歌,她是不知来自何处的恶鬼,要是让她跑了,恐会动摇国之根本,导致民心浮动,你们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