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必须赶紧缩小范围逮着人不可,否则天晓得还会不会有下一个牺牲者。」
「这很难说,有可能你一踏出家门,又有什么事等着你,抑或是其他人因你而出事。」于悬并非危言耸听,而是认为她将面对一定程度上的危险。
他先前之所以轻忽此事,是因为他没想过她真的会遇险。
「那……」她缓缓抬眼,艰涩启口,「你会不会有危险?我会不会连累你?」
那般担忧又不安的嗓音彷佛化为一枝箭矢,在他毫无防备之时射进他的胸口,让他无法言语。
「会吧……」瞧他半晌没吭声,她便自己下了定论。
还真像是煞星,她的存在注定会伤害其他人。
洛行歌抿紧了嘴,半晌开口道:「既是如此,我得赶紧抓到那个人不可!」总不能让对方为了伤害她又去连累他人。
于悬这时才缓过气来,弄明白她的意思后,不自觉地抬手抚着她的头。「还有我在呢,而且……还有一件事没处理。」
「嗄?」还有事?
安国公府的主屋大厅里,几个主子都在,里头却静得教守在外头的下人胆战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嫂,你怕什么呢?我这是要谢你呢,要不是因为你设计了温弦和行歌碰头,行歌如今还洗刷不了冤情呢。」于悬喰着笑意,看着垂着脸的杜氏。
杜氏死都不敢抬头,不只因为于悬,更是来自于婆母与夫君的目光。
婆母要她在寿宴上让洛行歌难堪,她思来想去就想到这么一出,知道洛行歌拜完寿肯定会想再找容寻音谈谈,于是她找了个丫鬟换了袭和容寻音同颜色的衣裳,并事先让人去引温弦过去假山那头。
横竖不管怎么闹,肯定都会教洛行歌颜面无光,谁知道今天温府里竟出了大事?可出了大事便罢,怎么于悬能笃定这事是她干的?
坐在于悬身旁的洛行歌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杜氏的设计反倒教她逃过一劫呀,这……她到底要不要感谢她?
「大嫂真的不需要跟我客气,我这是要谢你。」于悬笑眯眼,看了看一旁不发一语的大哥于恕,再看看脸色更难看的温氏,像是乐在其中。「怎么母亲和兄长都不说话?别担心,温玫之死,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温弦被锦衣卫带走了。」于恕淡声道。
洛行歌闻言,不由看着于悬,心想他什么时候让锦衣卫去逮人了?
「是吗?」于悬佯讶道。
于恕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冲撞了弟妹,确实有错,但他有伤在身,难道就不能让他先养好伤?」
「大哥,你可曾见过牢里的死刑犯快死了,还得差人医活再斩首?」于悬笑意不变,只是眸色更冷了几分。
「他好歹也是你的表哥,你怎能如此待他?」一直默不出声的温氏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低斥。
于悬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淡声反问一句,「我的妻子是他的表弟妹,他又怎能如此待她?」
温氏哑口无言,哪怕气得快缓不过劲,却无法拿他如何。
洛行歌见状,知道他是替自己讨公道,但自己也教训过那个人了,其实没必要穷追猛打。
正要开口让于悬别对那个人出手太重,却又听他道:「再者,锦衣卫会押下他,也是因为他和温玫一案有关,总得暂且带回去问讯。」
「他怎会与那事有关?温玫是他的族妹,与他向来交好!」温氏气得拍桌,认为他根本是胡说八道。
「交好又怎样呢?我的妻子遭人诬陷,他又刚好冲撞了她,天晓得他是不是也是这个算计里的一颗棋子?总得问过了,确定了,是非黑白弄清了,大伙才能心服口服,心无芥蒂。」于悬说得头头是道,教人反驳不得。
温氏闻言,狠狠地瞪着杜氏,恨不得目光化成利箭,将她钉进土里。
谁想得到这个蠢货居然会要温家子弟去轻薄洛行歌,这种蠢到极点的方法,到底是怎么从她的蠢脑袋里想出来的?
杜氏在婆母的瞪视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三弟,你自个儿也说了,温弦这事就是我出的主意,既是如此,又怎会牵扯上温玫的命案呢?」
于悬似笑非笑地望向她。「所以……大嫂也跟温玫一案有关?」
杜氏一听,整个人慌极了。「三弟,你可别胡说,我怎会跟温玫的命案扯上关系?我这 不就是心眼小,想欺负一下弟妹罢了,你未经证实就妄加揣测,这不是要害人?」说完,又看向婆母,见婆母不理,赶忙再看向夫君求救,岂料就连夫君都不睬她。
她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婆母!如今出事了就全都推她身上?
「大嫂,你也知道未经证实就妄加揣测的话语,能杀人于无形?」于悬这话是对着杜氏说,可目光却往温氏那头扫了过去。
听到这儿,洛行歌总算弄明白了,他这是在用大嫂的事打婆母的脸,谁让她在温府花厅,硬是跟众人造谣她身边带着一支暗卫,还借此搞出了命案。
所以他今晚这阵仗,是替她出口气?
洛行歌登时觉得心暖暖的,原来他人挺好的,交到好朋友了!
「这……」杜氏急得快掉泪,偏生丈夫和婆母都不肯帮她说句话,让她感到委屈又伤心。
「况且在我们先行离开温家后,温家不是又找到一具丫鬟尸体?」于悬说完,下意识地握着洛行歌的手安抚,以防她又胡思乱想。
「那个丫鬟的打扮不像个丫鬟,大概是大嫂着人扮成容二姑娘的丫鬟,可大嫂心也太狠了,陷害行歌后还杀人灭口,如此胆大包天,不押进北镇抚司衙门审一审,实在说不过去。」
洛行歌蓦地抬眼,竟还有这等事,怎么他都没告诉她?
所以,她参加了一场宴会,因她之故被夺走了四条人命?
杜氏闻言,傻愣了半晌,才吓得站起身反驳。「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说完,她又习惯性地看向婆母和丈夫,婆母依旧置若罔闻,丈夫则拿审视的眼神看她,吓得杜氏又道:「我发誓,我真的可以发誓,真不是我干的!」
「不是大嫂做的,又会是谁?」于悬似笑非笑地问。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被问急了,杜氏忙拉着丈夫。「世子,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
然而于恕只是目光淡漠的扫她一眼,不发一语地拉开她的手。
于悬天生艳红的唇微勾,道:「先前大嫂将陪嫁丫鬟给了大哥,后来又二话不说把人直接卖到青楼,甚至频频打骂下人,下人不堪受辱受虐而自尽的不在少数……大哥呀,家风不正,早晚有天给自己招来麻烦,毕竟是亲兄弟,我可不希望哪日在北镇抚司衙门里瞧见大哥。」
「你!」杜氏恨恨瞪去,直到这一刻她才弄明白,原来他是打算让于恕休了她。
「大嫂,好自为之吧,杜家已经一蹶不振,你还不消停,到底是想流落何方?」于悬迳自说完,拉着洛行歌离开。
就在这当头,安国公府的总管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跑来,站在厅门外喊道:「老夫人,永定侯派人来了。」
洛行歌闻言,不由用眼神询问了下于悬——是不是他让人告知她爹的?
于悬对上她的目光,轻摇着头。
所以……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她爹那儿了?
第八章 损了四条人命(2)
「县主。」
厅外站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洛行歌约略点算,再看向为首的那个男人,面如冠玉,仪表不凡,只可惜神色淡漠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