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对你……」李云珠眼底有几分歉意。
她诚挚地道:「老爷、夫人,很多事都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站在为人父母的角度,我绝对能理解您们的做法,哪有父母不想子女好的呢?」
听了她这番话,舒家夫妻稍稍宽心。
「我们海光一厢情愿,给向姑娘添乱,说来……是我们对不住你。」舒士安说。
天笑恬静微笑,「老爷言重,那事……对二少爷及我来说都是成长。」
闻言舒士安微顿,「姑娘何出此言?」
「很多事看着以为是灾祸、是磨难、是挫败,但只要转念,便能将其化为养分滋养自己的生命。」她神采飞扬,眼底迸射出自信的光芒,「凡事能有个结果当然是好,但若事与愿违,必是老天另有安排。」
舒士安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品味着她这番话。
须臾,他笑了,「这话说得好,说得好。」他以激赏的目光注视着她,「向姑娘年纪轻轻能有这番见地及胸怀,真是让舒某汗颜。」
「舒老爷过奖了。」天笑有些尴尬地道:「在两位面前大放厥词,晚辈失礼了。」李云珠静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她终于知道舒海澄为何喜欢上她了。
之前没接触过这姑娘,只以自己的判断及偏见去断定她,以至于说了许多如今想来都感到羞愧的话。如今见了她、说上话,越发觉得这姑娘聪慧睿智,有着这年纪所没有的成熟跟修养。
她唇角一勾,笑叹一记,「向姑娘,我现在总算明白海澄为何为你冲撞我了。」
「咦?」天笑心头陡地一惊,舒海澄为她冲撞母亲?这听来不是好事呢!
她尴尬又歉疚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向姑娘勿放在心上。」李云珠不以为意,「我这大儿子向来是这性子,一旦认定了一条路,劈荆斩棘也要往前走。」
这话是说……她是舒海澄认定了的那条路?听这话从舒海澄的母亲嘴里说出来,她不觉羞红了脸。
「向姑娘新店开张,想必事多繁忙,我们就不耽误你了。」李云珠说。
天笑抬起羞怯的眼望着她,「是、是的,晚辈也不叨扰了。」
李云珠深深一笑,语带试探地道:「不过向姑娘既然来了,可想顺道去看看海澄?」
她颇为惊讶,「夫人是说……」
李云珠微微颔首,跟旁边的伍嬷嬷使了个眼色,「你亲自带着向姑娘去崇华院吧。」伍嬷嬷答应一声,「是。」
「把路带好。」李云珠话中有话,伍嬷嬷自是懂得。
为免节外生枝,李云珠在天笑进府之前便着人将明煦带开,再让人看守着从云轩,不让天笑在府内移动时撞见他们。
她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说到底,他们还不完全理解天笑的脾气跟性情,为免她胡思乱想,还是暂时别让她撞见何玉瑞或是明煦较好。
「那晚辈就先告退了。」天笑恭谨欠身,随着伍嬷嬷走出花厅。
舒士安跟李云珠互视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露出心领神会的一笑。
第十二章 得到家长的认同(2)
「向姑娘来看您了。」六通说着,眼里是一抹俏皮的笑意。
「什……」舒海澄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地看了傅鹤鸣一眼。
傅鹤鸣挑挑眉,露出一抹怪笑。
「向姑娘刚从光煦院过来,是伍嬷嬷带她来的。」六通说:「她们正在门外。」
光煦院?这是怎么一回事?天笑去他爹娘院里?他等不及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请。」
六通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只一会儿他便领着天笑进到花厅里。
天笑进到花厅,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舒海澄,而是在他屋里的傅鹤鸣。
她记得这张脸,他跟澪姨娘去过城北小宅。
「你……」天笑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
傅鹤鸣眼底有着一抹孩子气的狡黠,「正是我,这是我与姑娘第三次打照面了。」天笑眉心一拧,不解地问:「哪来的第三次?」
「上次陪同澪姨娘到城北小宅去是第二次。」傅鹤鸣说:「第一次是在欢满楼。」天笑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是舒海澄在侯府的朋友?」
「正是。」傅鹤鸣咧嘴一笑。
看她进屋后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顾着不断地跟傅鹤鸣说话,舒海澄的不悦全写在脸上,故意咳了一声,一声不够再一声。
这会儿傅鹤鸣反应过来了,他勾唇一笑,消遣着舒海澄,「唉呀,好大一坛醋。」
舒海澄斜瞥他一眼,冷冷地提醒,「你来很久了,该回去当班了。」
傅鹤鸣噗噃一笑,「我可识相得很。」说着,他慢条斯理地起身,然后对着天笑抱拳一揖,「向姑娘,在下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舒海澄彷佛要送走瘟神般,十分迫不及待。
傅鹤鸣踏出厅门前还故意地逸出一声笑。
天笑目送着傅鹤鸣离去,若有所思,「难怪……」
「难怪什么?」舒海澄问。
「难怪他之前陪凄姨娘去城北小宅时会对着我怪笑,我当时还觉得他奇怪呢,原来他见过我,知道我……」说着,她像是又意识到什么而露出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他好像对我很熟悉?」
「因为我们会聊起你的事。」他说。
「聊我什么?」
他直视着她,深深一笑,「我跟兄弟聊聊钟情的女子,应该很寻常吧?」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她胸口一热。是很寻常,她也会跟好姊妹谈论男朋友的事,还将男朋友介绍给好姊妹认识呢!然后……他们就一起背叛她了。
她其实并不恨,但就是偶尔会想起。
舒海澄疑惑,「对了,你是从光煦院来的?怎么……」
「昨日你母亲到流年挑了几样东西,要我今天给她送来。」她说。
「我母亲?」他先是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然后略显不安地问:「她没对你……」
「没有。」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一直到要走的时候才表明身分,我想……她应该是去试探我的。」
舒海澄听着不禁苦笑,有点无奈,「这很像是我母亲会做的事。」
「她这么做也合理,不说别的,只说我开了家金工作坊在聚珍斋对面,她就该去瞧瞧。」她一派轻松地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说是不是?」
他睇着她,「我母亲去试探你,绝对不是因为你那家金工作坊。」
「我知道。」她咧嘴一笑,「不管她用意为何,她都在流年花了四十两呢!」
看着她那俏皮可爱的表情,舒海澄也笑了,「她让你把东西送到府里,又命伍嬷嬷领你过来,看来……她对你没有异议了。」他说着,脸上有着藏不住的喜悦。
天笑想起刚才李云珠说的话,眉心微微一皱,「听说你为了我冲撞她?」
舒海澄微顿,然后气定神闲地道:「谈不上什么冲撞,只是坚定地表明心迹罢了。」她上前就着他侧边的红木凳坐下,歪着头看着他,「表明心迹?」
他也微微歪头,两只带笑的黑眸定定地锁住她,「是呀,表明我非要你不可的心迹。」他的话才一出口,她便脸红了。
「啐!」为了掩饰雀跃兴奋的情绪,她故作不领情地道:「什么非要我不可?你可问过我的意愿?」
他眸光一凝,专注又热情的目光直视着她,「你那天在轿子上对我做那件事,算不算是表达你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