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瑾儿真是既后悔又自责,是她一时心软愚蠢,引狼入室,才让居心不良的瑞姨娘有这样的机会。她不该轻信瑞姨娘,要是小主子有个闪失,她绝脱不了干系。
先前在瑾儿的帮忙及掩护下,何玉瑞成功地随着她混进侯府。她带着何玉瑞前去李云珠跟女眷们闲聊的庭院外,假借要带明煦去茅房,偷偷将他带往隐密处,好教何玉瑞一解相思之苦。
岂料何玉瑞并不只是想看孩子,而是要掳走他。她阻止何玉瑞的时候引起注意,何玉瑞便捞起明煦逃跑。
她一时心急大叫,这才引来附近的舒府人。
「你走开!」何玉瑞冲着瑾儿大叫,「贱丫头,都是你大声嚷嚷才坏了我的事。」
「瑞姨娘,别一错再错啊!」瑾儿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老爷跟夫人会原谅你的,你千万别做傻事。」
何玉瑞上前将她踹倒,「住口,贱人!」
「祖母……我要祖母,祖母……」明煦受到惊吓,一心只想回到李云珠的怀抱里,又是哭叫又是挣扎。
何玉瑞怒急攻心,冲着孩子大叫,「我是你娘,是生你的人,你的生命是我给的!」
「哇……祖母,我要祖母!你放开我,我讨厌你……」明煦大声哭叫着。
何玉瑞心急火燎,一手重重地往他脸上掮去,「闭嘴!」
明煦挨了一巴掌,吓呆了,泪汪汪地说不出话来。
「玉瑞,求求你别伤了煦儿……」李云珠看着心如刀割,万般的舍不得。
「要我放了他不是不行……」何玉瑞满怀恶意地笑视着李云珠,「老太婆,要是你向我下跪磕几个响头,我或许会考虑。」
「什……」舒海光一听,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你真以为自己走得掉?」
「就是因为走不掉,我也不想走了。」何玉瑞恨恨地瞪着李云珠,「快跪下求我!」
李云珠为了心爱的孙儿,就是连命都能不要,向何玉瑞下跪又算得了什么?
下定决心,她便要跪下。
就在她弯下腰,膝盖要落地之时,一只有劲的大手拉住了她——
「母亲不必向她下跪。」
一直跟父亲待在正屋里与宁侯等人说话的舒海澄接获通报立刻赶来,一来便看见母亲的动作,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拉起她。
见他来了,李云珠稍稍放松,掉下眼泪,「海澄……」
舒海澄以眼神示意舒海光将母亲扶到一旁,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何玉瑞,「把明煦放了。」
「我不!」何玉瑞眼里爬满血丝,愤怒厉声道:「舒海澄,我要毁了你、毁了舒家!我要你们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你恨的是我。」舒海澄沉着冷静地应对,「把明煦放了,孩子是无辜的。」说着,他往她走去。
何玉瑞退后两步,突然取下头上的金簪抵住明煦的脖子,众人见状无不惊呼。
「我活不了,孩子也活不了,我要带着他到阴曹地府去做伴!」何玉瑞说完便要以金簪狠刺明煦的脖子。
「啊!」
在众人的惊呼及尖叫声中,突然有个身影自一旁的矮树丛里冲了出来……
第十八章 奋不顾身抢搭救(1)
天笑将工作匣悄悄地放下,沿着暗行道小心翼翼地往距离何玉瑞较近的地方而去。
她是真的同情过何玉瑞,何玉瑞出身卑微可怜,想爬出泥淖,她可以理解——即使何玉瑞用了错误的方法。
但虎毒不食子,她不能原谅何玉瑞竟想伤害亲生儿子,只为了报复舒海澄及舒家。孩子不是大人的报复工具,大人没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
她知道自己冒险抢救明煦或许会受伤,甚至有致命的可能。金簪虽短,但只要插中了要害,一样会死人的。
但她无法袖手旁观,即便明煦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为什么呢?不单是因为她喜欢这孩子,也为了舒海澄跟舒夫人他们。她知道明煦要是真的死在何玉瑞的手下,死在他们的眼前,将会对他们造成多巨大的伤害。
他们将一辈子活在自责及伤痛里,何玉瑞非常清楚如何在舒家人心里留下永远抹灭不了的伤痕。
而她不能让何玉瑞这样伤害他们,因为舒海澄对她来说是重要的,他的家人也因此变得重要。
她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何玉瑞执簪的手。
何玉瑞犹如惊兽般转头看去,眼底瞬间窜出充满恨意及妒意的火,「是你!」
她一点都不担心松手会摔伤明煦,只专注着眼前另一个可报复舒海澄的新目标——天笑。
她放开明煦,转身扑向天笑。
舒海澄跟舒海光同时冲了上来,舒海光抱起明煦,舒海澄则上前阻止发狂的何玉瑞。何玉瑞像头疯狂的兽,发狠地持簪子攻击天笑,天笑抵挡不了她的攻击,左肩靠近胸口上方的地方被她狠狠地以金簪刺入。
天笑倒在地上的同时,舒海澄一脚踹开还想攻击她的何玉瑞。
何玉瑞重重摔倒,却又立刻起身扑了过来,「去死!你们都去死!」
舒海澄眼见天笑受伤,忧心加上愤怒教他对何玉瑞的最后一点情分都消失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地、重重地掌了她一耳光。
何玉瑞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不起来了,躺在地上撒泼吼叫。
这时,俞世鼎跟舒士安刚好赶到,俞世鼎见状便命令府卫逮人,「来人,拿下这女子!」
他一声令下,两名府卫上前押下发疯了般又是哭又是笑,口中不断咒骂的何玉瑞,并将她带往别处。
舒海澄上前捞起天笑,她的左胸上方插着金簪,鲜血已湿濡了一片。
「明煦他……」她忙着找寻明煦,「他没事吧?」
「明煦没事。」舒海澄心疼又担忧,「你这傻子。」
李云珠跟董漠等人快步上前,一个个的心都紧缩着。
「来人,快送向姑娘到卫大夫那里去医治疗伤!」
俞世鼎一声令下,府卫便领着舒海澄尽速将天笑送去。
卫大夫是圣上钦命长驻在宁侯府的太医,自宁侯迁居珠海城后,卫大夫也举家迁往此处,一家人住在侯府的西翼院子里。
因天笑是未嫁的闺女,所有男宾都退出诊间,只留下卫大夫的妻子刘氏还有自请进入诊间帮忙及陪伴的董凄。
天笑在床边坐下,卫大夫开始检视伤口。
「卫大夫,这伤严重吗?」董漯问。
「差一点就伤及要害,这位姑娘十分幸运。」卫大夫说:「我先将簪子取出,让我内人为这位姑娘宽衣以便医治。」
「我来帮忙。」董凄自告奋勇。
天笑急道:「溪姨娘,这种脏污事哪能劳驾您。」
「你是我的客人,却在我府里受了伤,身为主人的我岂能置身事外?」董溪十分坚持。刘氏一笑,「为免失血,有人帮把手,动作是快些,姑娘就别跟姨娘客气了。」
卫大夫颔首微笑,「我拔簪后,你们一人压着伤口,一个人帮忙宽衣。」说罢,他将簪子拔出,迅速以一块纱布压住伤口。
刘氏换手按着伤口后,卫大夫便退到帐外。
刘氏跟董澪分工合作,快速地帮天笑脱下外衣。
「疼吗?天笑……」董濡温柔地问着。
「还忍得住。」天笑虽皴着眉头,却还是挤出笑容。
「这手稍微抬高一点……」董濡说着的时候,眼尾余光瞥见天笑髻上的一支金簪。
她的发上不只一支簪子,还有两支钗及漂亮的绢花,可董濡却只看见那支金簪,那支熟悉却又许久不见的掌中明珠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