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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您想想办法!」十二顾不了什么尊师重道,催促着。凌霄九星脸色不变。「你大师兄云游到京城附近,让他过去瞧瞧。」

  师尊口里说得绝情,这还是放不下小师妹吧?十二立刻屏气凝神,一念之间,把相关讯息,传到大师兄的神识中。

  「师尊,小师妹会没事吧?」十二追问。

  「一切都未可知。」凌霄九星打机锋。



  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儿金金在夸父山不过待了三日,人间却已经过去三年。

  本来应该坟上都长草的苏雪霁却无声无息的躺在国公府的西边小院中,不生不死,就靠着那缕似有还无的热气,像人又不像人的「活着」。

  三年前马车出事时,请来的太医,包括衙门的仵作都确定他已经死透,灵堂设了,棺椁打了,就差盖棺论定,发丧。

  可就在盖棺那日,管家居然发现自家少爷的胸口是有温度的,这一发现不得了了,又把京里的大夫给请来,这下连大夫都惊疑不定苏雪霁到底是人已经过世,抑或是活着,盛家人也不知道是否该照着日子下葬?毕竟,冲着他胸口还有一口气在,真把他送上山头,是活埋啊。



  最后是盛国公独排众议,把苏雪霁留下来,让盛英安排了个小院给他住,由毛嬷嬷去照顾他,至于失踪了三年的儿金金在盛府竟然丝毫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人一回来又消失不见,太神叨了,国公府好一段时日在风尖浪头上了,没必要为了个突然不见的女人又耗费人力去搜寻。

  事情是叫国公府按下来了,但是府里的男女老少一不小心经过儿金金从前躺过的那院子时,心里不免毛毛的。

  众人猜了三年仍旧没猜出来,那位二少夫人究竟是怎么不见的?

  这三年来,盛府唯一说得上庆幸的是,因为苏雪霁还「活着」,盛辞只被大理寺判了杀人未遂的罪名,判了五年的牢刑,这中间少不了国公府使力和大量银子的缘故,也可以说盛辞在牢狱里的生活不会太差,只要他安守本分,坐满五年的牢就能出来。

  大房嫡子人不人鬼不鬼,姨娘们无出,就连续弦的继妻也一样,这庶长子对盛英太重要了。

  这一天,当毛嬷嬷照例端着水盆要进屋替二少爷擦手脚的时候,一开门见到的竟是伫立在苏雪霁床边的儿金金。

  她吓得不轻。

  大热的天,却见这位夫人穿着斗篷,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宛如透明一般,正深深吻着二少爷,辗转复辗转,如同阔别许久未见心爱的人。

  毛嬷嬷进门,撞见这羞人的一幕,一下不知道如何进退。

  儿金金极其眷恋的离开苏雪霁的唇,珍重又珍重的抚摸着苏雪霁的面颊、眼睫、鼻梁和下巴,眼底漾满的都是心碎。

  毛嬷嬷端着差点打翻的水盆,她也没管溅出来的水,连忙把铜盆就往铜架上放,「二……少夫人?」

  平白无故消失三年的少夫人,又平白无故的回来,毛嬷嬷心里叨念着佛号,满肚子的疑问都还没能问,却听到儿金金幽长如丝的声音。

  「毛嬷嬷,等二少爷醒来,告诉他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老奴……老奴,少夫人……老奴不明白……」毛嬷嬷词不达意,甚至结巴,因为太过震撼,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儿金金的身子逐渐变得模糊透明,接着幻成破碎的星光点点在空气中消失……

  毛嬷嬷一跤摔在地上。

  她没能看见屋内窗口飘散出去的星光飞上天际时,被号翁玉立在盛府最高的屋脊上的冬白以麒麟囊袋收了进去。

  *

  时光荏苒,荼靡花开了又谢,岁月悄悄一年过去。

  除夕当天,工部屯田司郎中在京郊的小院却只见白雪覆盖,纷纷扬扬的瑞雪已连续下了一宿,优雅清静的宅子没有半点张灯结彩,大肆庆贺新年过节的气氛,寂静的世界静悄悄的,不仅没有鞭炮热闹声,就连吃过大餐后,安分守己待在狗屋里的赏墨和花白也耷拉着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下人都把嘴巴捣得严实,生怕自己不小心流露的欢笑声会激怒了闭门不出的主子。

  眼看着书房里的烛光一如从前的每一天,直到鸡鸣天晓才吹熄,坐在门外凳子上,手抱手炉的毛嬷嬷朝洒扫的丫头嘘了声,让她们散去。

  这段时日,毛嬷嬷老多了,她捶捶有些佝偻的腰和越来越不听使唤的腿,她也得歇着去了。

  这屯田司郎中的小院是一年前还只是兵部六品主事的苏雪霁置的宅子,如今虽然只是个从五品的郎中,但是从兵部去了工部,一年内就挪了一个位置,这速度在梵朝绝无仅有。

  其实,苏雪霁一年前就从国公府搬出来了,国公府的许多眼睛都看着他昏迷多年后,从一个活死人又活蹦乱跳,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传到平德帝耳中,随即派了太医过来替他诊脉查看,太医嘛,一个个都是顶尖医手,一个可能会因为细微的判断出错,两个、三个总不会错吧,所有人的口径统一,苏雪霁的身体看着虚弱,实则已经无碍,只要多加调养,很快就能复原。

  平德帝听闻这奇蹟不禁啧啧称奇,当着盛英的面说:「这是天佑我梵朝!」

  一个不世奇才差点让国公府给折腾没了,平德帝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要不是看在盛国公有功国家,盛英还得用的分上,国公府的爵位没有连降三级已经是轻饶了,但是,他这股子怒火说什么都未曾浇熄。

  苏雪霁醒来,第一个问的人自然是妻子,但是侍候着的毛嬷嬷却怎么都说不出所以然来,被问急了,便是长跪不起,问旁人,旁人更是顾左右而言他,苏雪霁气急攻心,本来因为三年未进半粒米粮,虚弱至极的脏器受不住刺激,便呕了口鲜血。

  这吓坏了毛嬷嬷,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承认国公府弄丢了他的妻子,「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把少夫人看好……」

  「你是说她忽然不见了?」他把再次逼到喉头的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马车出事后,府里请了大夫替少夫人看诊,大夫说少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因为动了胎气,到临产都要在床上安胎,不能下地,她却坚持非要来见少爷您,老奴不让她到灵堂……结果,少夫人遣退了老奴,说要歇息,等老奴睡了一觉再回去侍候,少夫人就不见了,老奴问遍府中所有的人,没有人见过少夫人出门,世子爷也派人四处打探,少夫人就好像突然消失在人间一样……都是老奴的错,少爷责罚老奴吧!」

  第二十章 舍身救夫君(2)

  苏雪霁什么都没说,他那神奇的妻子用神奇的方式消失了,为什么?他全身力气被抽干,颓然的倒回床上,担忧恐惧和无法确定的猜疑盘聚在心底……她到底去了哪里?

  毛嬷嬷此时想起什么的拍了下大腿,「老奴想起一件事,少爷醒过来的那天,少夫人回来过,少夫人留下了两句话叫老奴转告少爷。」

  「她说了什么?」

  「少夫人说『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留下这两句话,人……又不见了。」

  所谓的不见,对毛嬷嬷来说是亲眼目睹儿金金从她眼前化成星芒消失不见,可对苏雪霁来说却是儿金金又离开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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