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被你们蒙骗了,才会让虚无的奢华所迷惑,只要离开这,她一定会清醒过来。」涉世未深的女儿见过的世面太少,以致于她一下子就陷入富贵荣华中无可自拔。
其实胡立也不了解女儿,胡灵灵本性原就有些爱慕虚荣,加上半人半狐的血脉天生就善于狐媚,自以为聪明的想利用墨家让她成为人上人。
说穿了,是各怀鬼胎,看谁笑到最后。
「姨父的天真叫人佩服,只可惜灵灵表妹不会想见你,你请回吧!」墨书轩不顾情面的下逐客令。
「凭你也想拦我,太不自量力了。」
胡立手一挥,墨书轩连退了几步,一只大掌往他后背一拍才能站住。
「给你脸不要脸,敢在我墨府动手,拉姆,让他瞧瞧你的本事,别说我墨府无人。」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他下狠手。
「是。」
全身披着黑色斗篷,从头到脚被覆盖住,连面孔都看不清楚,仅能凭声音和体型判断出是名男子。
无端起风,就见此人朝胡立念念有词,裹在斗篷内的双手做出十指相贴的手印。
轰!
一座无形的山朝胡立一压,他感受到可怕的力量朝他袭来,而他却像被人锁定似的,无法防护和回击。
眼看着噬魂之力就要落下,他面无血色,想逃却逃不了,这回怕是不死也重伤。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赶尽杀绝。」
一张黄符飘出,一尺见方倏地拉长数丈高,挡下轰然气流,斗篷男呕了一声,足尖不离地的往后倒飞。
「谁,竟敢坏了本座作法。」
发出的声音像乌鸦叫声,阴寒森冷。
「巫觋?」居然还存世?
斗篷男一掀斗篷又拉紧,滑行向前。「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巫觋?」
「我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背着九节桃木打神鞭的墨西极从梁柱后的阴影处走出。
「又是你。」墨书轩怒目横视,他根本没注意胡立身后有人,以为对方是独身前来。
「是呀!又是本道,让你惦记了。」墨西极一颔首当是行见面礼,面上微带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谁惦记你,尽往脸上贴金,我墨家什么时候成了酒楼茶肆,由着人随意进出。」
门房是摆设吗?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放,看来是他待人太宽厚了。
「他是我带进来的。」胡立往前一站。
「哼!你自己是客人,还敢擅自带人入内,未免太不把我墨家放在眼里了。」看来姓胡的不能留,迟早会出事。
「墨家算什么,不过是俗世中的一个世族罢了,若是我实力未落,灭了也只是举手之间。」他的千年修行呀!竟落得被凡人小辈奚落。
墨书轩不屑的轻嗤。「少说大话,你在拉姆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胡立哈哈大笑。「所以我找来帮手,专治妖邪。」
「就凭他?」妄自尊大。
「墨家小子,莫要得意忘形,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起眼的小道士有可能是大罗金仙。」他特意请了好友龟仙替他卜了一卦,此人命格非比寻常。
「哈!我看你还没睡醒吧!大罗金仙?一会儿真成仙了,驾鹤西归。」墨书轩一脸轻蔑。
「你……」不知死活的小子。
「无量寿佛,本道乃三清祖师座下弟子,他日若飞升成仙,也是到三清三境三宝天宫,与佛祖无缘。人可以无知,但不能无自知之明,你娘知道她生了个傻儿子吗?」口含讽语,墨西极做了个道家手势。
「你——拉姆,送他一程。」想死不怕没鬼当,他成全他。
「好。」
第五章 再入墨家(2)
斗篷男身形极快,忽东忽西飘移不定,让人难以捕捉到他倏然隐去的身影。
寻常人肯定被阴了,眼花撩乱看不清楚,傻羊似的等着挨宰,到了阎王殿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稳如一座山的墨西极动也不动,目光低垂如在冥思,任他影儿闪电般飞掠,指锋一动。
七星宝剑出鞘。
「啊——」
一声惨叫过后。
一滴、两滴、三滴……暗红色偏黑的血从空中滴落,黑色斗篷被削掉很大一片,只剩半截。
「承让了。」
收剑,墨西极向虚空一拱手,而后看向神色呆滞的胡立。「该走了。」
「完了?」这么简单?
「嗯。」巫觋……这事得通报师门。
相对胡立的错愕,难以置信,墨西极的神情并没有他想像的轻松,深锁的眉头多了一条暗痕。
「你赢了?」他以为狐生就此终止,没想到柳暗花明,龟仙的卜卦太灵验了。
「不算赢。」对方太自负了,没把他当对手,这才千虑一失,让他趁隙攻其不备。
「他受伤了,而你全身而退。」这还不算赢?胡立看不出其中玄机,但看他一脸肃然,便知今天带走女儿的事成不了了。
「他是受伤了,也表示日后会更谨慎,不会轻易让对手得手,想要对付他怕是难上加难。」不怕对方太强,就怕对手有脑子,大师姊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意思是擅用巧智,懂得谋略,生死关头前使点阴招无妨,死谁都成,别把自己玩死了。
以前他当笑话听,没放在心上,认为道宗正教当正大光明与人对战,而非使小人伎俩。
但是有了一定的历练后,他才晓得大师姊的语重心长,用心良苦,他们这群师弟,她可以欺负得死去活来,投胎几回再虐,可别人若想对他们出手,护雏的母鹰强喙出击。
眼见拦不了人,墨书轩一脸不满。「拉姆,你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难得让他露露相,想着给自己争脸,没想到……
「他很强。」虚空中,一道黑影落地。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道士能有多强大,是你太弱了吧。」借口,全是借口,人家一招就将他打败。
斗篷覆盖下的双眼射出森森寒意。「是我太低估了他,他可是不容小觑的可怕敌人。」
「你怕了?」怂货。
「怕倒不怕,不过……不知他还有多少张牌,那把七星宝剑是道门圣物,得以斩妖除魔,破邪。」
「道门圣物?」墨书轩大吃一惊。
斗篷男把手一按,流血的伤口瞬间密合。「也许需要师父出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背后那是道家仙师用过的九节桃木打神鞭,威力之大,连鬼王都打得……」
「什么!」
*
「墨伯伯,家父让我替他向你问好。堡中事务繁忙走不开,无暇与你大醉三天三夜,侄女调皮、爱玩,闲得慌四处走动,这不路过平安镇特来请安。」笑容甜美的霍香涵落落大方地执晚辈礼。
「好、好,都长大了,上回见你才小小的一团子,站起来还没我膝盖高,粉妆玉琢的模样惹人爱,像年画娃娃。对了,你爹娘好吗?说起来也有十来年没见了……」他忽地想起两家不往来的原因,不由得眼神一黯。
「娘好,爹就好,我娘还是那脾气,暴躁铁娘子,我爹事事顺着她,两人没红过脸,好得很。」堡中事归爹管,爹归娘管,爹说娘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有她在,家就稳。
「呵呵……霍大头老婆奴的性子没改,他真被管得死死的。」上官月美则美矣,性情太剽悍了,动不动以武凌人,老说拳头大的人是老大。
为了纳妾那件事,墨之默差点被上官月的挽月剑削掉左臂,虽然是虚惊一场,没受什么伤,可墨家大门却让她用剑划出五个大字——贱人、负心汉,为此他被周遭友人笑了许久,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