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时总是要命字,我用这个字让你当小字,你觉得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她脑袋有点昏昏的,有听没有懂。
「还是,等你出阁后,再让你的夫君给你取小字?」
「你……」他说这话是意味他没打算娶她为妻了?是好事,可他这人向来死心眼,真这么快就放下她?而且——「你怎会想给我取驹这个字?」
前世她的小字就是驹,那是因为父皇说她爱马成痴,又说她平时就像匹野马,为了取笑她才故意取驹字,那时她很不喜,可是阿炽跟她解释又说喜欢这字,她也就跟着喜欢了。
好端端的,他怎会道出一样的字给她当小字?
「驹字,俊秀小马,燕驹、燕驹,不觉得挺好的,能跑也能飞?」
「喔……」她拉长了尾音,还真是巧呢。「就取为驹吧。」
两人到马市时,早已是艳阳高照,市集里车水马龙,到处挤得水泄不通。
易珂好不容易挑中了一匹马,眼见人越来越多,正想要到市集外的茶肆坐坐,谁知道夏炽却拉着她继续逛市集。
「哥,你不累吗?」她虚弱问着。
听出她的声嗓不对劲,夏炽侧眼望去,轻抚着她的颊,颊上的热度教他心底咯噎了声,随即将她打横抱起。
易珂吓得赶忙搂住他的颈项,细声说得又快又急。「哥,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这儿人很多,这样不好,你赶紧放我下来。」
夏炽充耳未闻,脚步越跨越大步,前头还有夏字班的护卫开路,一路畅行无阻将她带进茶肆里,挑了个临窗的位置让她坐下,命小二上壶凉茶,赶紧给她倒了杯,直接送到她嘴边。
易珂傻愣愣地看着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已经被迫喝了一小口茶。
本是要骂他男女授受不亲,可茶一入喉,她才发现喉头已经干到发痛,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等喝完了一杯才舒服地吁了口气,觉得脑袋似乎清明了些,不像刚刚头昏脑胀。
「好些了吗?」
「嗯。」她轻点头,握着茶杯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你的脸红彤彤的,一摸又烫得很……是我不好,没察觉你身体不适。」夏炽神色内疚地道。
他惯于在烈日下疾行,就算被晒个几天也不碍事,可她不一样,她是娇养的姑娘,身子骨本就比较弱,又有心疾……一个不小心,要是害她心疾再犯,他要怎么放过自己?
「我不过是头晕,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易珂没好气地道。
夏炽蓦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她微凉的手慢慢有了点热度。
「唉,真没怎样,你也太紧张了些。」易珂瞅着他,感觉他手心的热慢慢地传递过来,教她浑身不自在,毕竟她不曾与谁这般亲近过,只得略施点力抽回自个儿的手。
然而,他却是不松手。
「哥,咱们虽是义兄妹,可你这样握着我的手,也是于礼不合的,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她没好气地道。
到底是谁跟她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大庭广众抱着她走,如今还握着她的手……出门前还说得一副已经放下她,结果心里还是挂着她,这样他要怎么得到幸福?
「兄长照顾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嗯,似乎也不是那么天经地义吧。易珂无声叹了口气,算了,他想握就握吧,如果能让他觉得安心些。
是说……会不会握太久了点?她垂眼,瞧他正翻看着她的掌心,长指更是细拿着她的指……这是在干什么?该不该叫停呢,她好像有点难为情,毕竟从没人这样碰过她的手。
正当她要阻止他继续翻看她的手时,听他道:「夏煊说,昨日你赶进城时,拿马鞭抽了人。」
嗄?哈,原来如此,他这是在瞧她的指是不是握马鞭握出茧来是不?好他个夏煊,改天抽他几下出气。
易珂心底暗咂着嘴,可明面上嘴一扁,可怜兮兮地道:「哥,你不知道,我抽的那个人……」
「抽得好。」
「……嗄?」她是不是听错了?
夏炽放开她的手,不疾不徐地道:「对于那等官家子弟败类,半点面子都不需要给,你要是处理不了,尽管使唤夏煊和夏炬,毕竟他俩就是为了保护你才跟在你身边,下次别再甩开他俩,知不?」
易珂张了张嘴,这下子,心里真是明明白白了。
那两个家伙跟他告状了,所以他才拐个弯暗示她。
看来他们两个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夏炽将他俩拨给她,他俩就是她的人,她就是他俩的主子,可他俩竟越过她找夏炽告状……呵,夏煊这块木头只听从他的命令,而且还使命必达,压根没当她一回事。
真是好极了,那个家伙,果真是欠教训!
还没等她吭声,就见有人朝他们这桌走来,她抬眼望去,是那个多年前元宵时见过,觉得有点眼熟的男人。
「见过夏大人。」
夏炽微回头,起身朝他作揖。「康指挥使。」
康?易珂轻呀了声,瞬间就将这人想了起来。
他是外祖父的外室之子,她的舅舅。外祖父向来风流,也曾养了外室,后来生下康起贤,外祖想带回家认祖归宗,无奈外祖母咬死不答应,只好让他从母姓,虽没将他养在身边,倒也不忘照拂,他也争气,武举之后谋了个地方武职。
当年,父皇知晓他复杂的身世,因疼爱四哥也对他有诸多提拔,在将他外放历练之前,也让他参加了几次宫宴,虽然母妃不喜,但她见过他几回,觉得这人长得端正俊秀,心思正直,极为难得,所以才对他印象深刻。
也正因为他姓康,所以在四哥宫变失败后,他是唯一没被流放或斩杀的应家人,没想到他竟然在蓟州。
「有事想与夏大人请教一二,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康起贤嗓音低沉,俊朗眉目淡然。
夏炽轻点着头,回头道:「在这儿待着。」
易珂应了声,看着两人走到一头低声交谈,不一会便将视线调往窗外,刚好瞧见卢晴走在对街上,她随即起身走到门口,哪知立刻被人给拦了下来。
第八章 捡个小丫头(1)
「姑娘去哪?」夏煊笑容可掬地问。
易珂冷冷睨了过去,学他笑容可掬地道:「关你什么事?背主的叛徒。」
「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二爷要咱俩随侍在侧的。」夏煊嘴角一垮,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昨天他被栽赃得还不够吗?他都还没喊冤,她又说话刺人,他非得赶紧将教坏她的人找出来不可。
「你说,二爷要你们两个随侍在侧,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两个是我的人?」她冷声质问着。
夏煊看了夏炬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应了声是。
「那就对了,既是我的人,我就是你俩的主子,可你俩却不听我使唤,我还算是个主子吗?我不是你们的主子,管我上哪去?」
「是啊,你是主子啊。」夏煊简直想喊她小祖宗了!
「好,既然我是主子,我说不准跟就是不准跟,要是连主子的话都不听,哪儿来哪儿去,给我滚远一点。」易珂话落,直朝对街而去。
夏煊和夏炬两人傻愣在当场,不禁想这小姑娘明明养在深闺,到底怎么有这通身威仪的?
「这……到底该不该跟?」夏煊无奈问着。
夏炬也无奈地看着她瞬间被人潮淹没的身影,只觉得日子好难,跟与不跟都是错。
「卢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