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病恹恹的样子,不想让他担心,她只想看到他的笑脸,让他彻底从她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
「来。」夏炽一把将她提起,准备抱她,她赶忙阻止。
「哥哥啊,别再这样抱我,我已经十二岁了。」要她提醒几次呢?「哥哥都不知道要怎么抱人的吗?」
夏炽顿了下,将她放下。「这样抱不好吗?」
「那是抱娃儿的抱法,我现在看起来还像娃儿吗?」好吧,知道他力气大,可以单臂抱着她,可走出去就是很丢脸,尤其马圈这里都是人,没瞧见他的护卫们在偷偷笑她了吗?
「……我只知道这种抱人的方式。」
「咦?」易珂眨了眨眼,像是听见多不可思议的话。「你从未抱过人?」
「我只抱过我三弟。」
「喔……」她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老是那样抱她,只是他也太孤陋寡闻了点,这世间稀奇古怪的抱法她在宫中看得多了去。「哥哥,我已经是个小姑娘,所以如果你要抱我,得打横着抱,就一手搂肩,一手从膝窝这儿勾起。」
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还得教他怎么抱姑娘家,真是……
正叹气着,下一刻立刻被打横抱起,他那张餐着笑意的俊颜近在眼前,就连嗓音都裹着浓浓笑意。
「像这样?」
易珂直睇着他,有一瞬间她怀疑他是故意的,可也只有一瞬,因为他靠得太近,笑得太艳,让她无法思考他这么做的用意。
他的笑意如春风拂面,融去冰冷的线条,光是瞧着就教人欢喜,只是……「靠太近了,哥哥。」近到她胸口好像有点不舒服,心跳得有点快,脑门有点晕。
「太近?」他稍微收拢双臂,让她可以把上身贴在他的胸膛和肩上。「可是不近一点,不大安全。」
「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哥哥,咱们得守男女大防。」是因为她死了之后导致他性格大变吗?否则怎可能如此孟浪地抱个姑娘家,压根都不像他了。
「咱们之间,不须防。」
「要的。」
「不需要。」
「为什么?」以前到底是谁天天把男女大防挂在嘴边,听得她耳朵都长茧了。
夏炽走到马前,顿下脚步看着她。「你说呢?」
易珂傻眼极了,不知道原来他也会打哑谜,话到一半就把问题又抛回给她。
她要是知道还需要问?本想要再问个清楚的,可是他却突地跃上马背,四平八稳地将她安置在他面前,拉过他同样镶银白狐毛的正红大髦将她包得密不透风,一只手从前头环过她的腰,她正要抗议,便听他喊了声驾,马儿轻步奔驰。
她喜笑颜开的看着面前的景致慢慢拉到马后,出了家门,绕出巷弄,奔出城门后,速度一路加快,她兴奋雀跃得忘了他环过她肚子的手。
「哥哥,再快一点!」风很冷,打在脸上犹如冰霜袭面,打得她的脸发疼,可是很过瘾,她很喜欢,迫不及待想跑得更快更远。
「再快一点,你会掉下去。」
「才不会,你一定会抓紧我。」
回应她的是他爽朗的笑声和马儿的加速,他将她抱得很紧,背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她压根不在意。
因为,他们之间本就不设防。
第六章 突然的求亲(1)
晌午时分,长廊上传来些许声响,人在外间的易珂立刻把手上的东西塞到窭子里,忙乱之间不慎扎到手,教她哀叫了声。
紫鹃卷帘进来,凉凉看着她不断甩着手,将药碗往她面前的矮几一搁,没好气地道:
一姑娘别藏了,我都瞧见了。」
「你瞧见什么了?」易珂嘴硬问着。
「姑娘不就是在给二爷做袍子?」
「……通常长眼的丫鬟是不会戳破这种事的。」她正在做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丫鬟就该当个明眼瞎。
「我要是不戳破,你每回都藏,每回都扎伤手,该怎么办?为了缝那件袍子,你的指都快要扎烂了,再扎下去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了让她少扎几下,只好戳破她。
「好了,你别待在这儿,我说了要给二爷熬的补身汤,到底弄了没?」
「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嬷嬷说时间还早,过半个时辰再熬,熬好时二爷也差不多回来了。」紫鹃一字不差地转述常嬷嬷的话。「还有,姑娘第一次要人给二爷熬汤,常嬷嬷很开心。」
易珂听完没搭腔,其实她隐约感觉到常嬷嬷在字里行间告知她,夏炽是拿她当媳妇看待,对于她对夏炽的关心,常嬷嬷也是满心欢喜,一迳认为他俩就是两情相悦。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等夏炽回来再让他跟常嬷嬷说说,总不好让她一直误解,空欢喜一场。
说到底,他俩就是一对感情特别要好的姊弟罢了,他待她好,她当然也待他好,担心他在外奔波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才想给他补身,给他做身衣袍……难怪常嬷嬷误解,补身和做衣袍都太亲密了,她确实该反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姑娘,先喝药,喝完了药,我再帮你瞧瞧衣袍有没有落了针脚。」
易珂本是要喝药,可听到最后懒懒瞪去。
唉,她只能说人各有天赋,她的天赋不在女红这一块,紫鹃可就绝了,只要常嬷嬷一教就立即上手,绣工没话说,就连她的衣裳,只要画得出样式,紫鹃就裁制得出来,她都想给她弄间成衣坊,彼此赚点外快。
想了下,以眼示意紫鹃替她查看衣袍,等她药喝完,紫鹃也看完了。
「姑娘这次做得挺好的,就是针脚抓得紧了些,衣料边有点绸。」
易珂拿过一看,还真是如此。「去去去,要是二爷回来了,先通报我一声。」她得抓紧时间拆线重缝才成。
「知道了。」
然而一晃眼,日头西落了,易珂拿起衣袍翻看,这次的缝线教她满意了不少,她揉了揉眉间看向外头,疑惑地扬起眉,起身走到外头,还没抓个小丫头询问,就见紫鹃走来。
「二爷回来了吗?」
「还没呢,我是来问姑娘要不要先用膳。」
「再等等。」易珂应着,看了看天色,不知怎地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每每他要回蓟州之前,总是会先差人通知一声,既是得了通知,他向来不会迟了日子,可天都快黑了却还没回来,她莫名担忧起来。
回房挑着绣线,打算在袍角处绣竹,穿好了线,才下第一针就狠狠地扎进指尖,痛得她嘶了声,抽出绣针,血珠迅速染红指尖,她眉头一蹙,吸着手指看着外头天色,忖了下,喊道:「紫鹃,去把夏煊唤来。」
在外间的紫鹃应声离开,不一会又急步回来。「姑娘,夏煊不在。」
「他不在?」她眉心一沉,心底越发不安。「为何不在?」
「不知道,听说半个时辰前出去,也没说什么。」
「夏炬呢?」
「他俩是一道出去的。」
易珂的心底咯噎了下,随即起身往外走。「出事了。」
紫鹃不解地跟着她。「姑娘,什么出事了?你走慢点,小心一会又不舒服。」
「他俩是二爷留在我身边的,不会随意离开,如今两人一道离开也没吭一声,必定是……二爷出事了。」易珂哪有法子走慢,她甚至打算骑马外出寻他,可她连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要怎么找?
「会这样吗?」紫鹃疑惑问着,见她越走越急,忙拉着她。「姑娘,走慢一点,许是什么事也没有,可你要是走快了,心疾再犯,二爷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