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连声音都好听,宛若天籁,她要醉了。
关晓彤一双眼睛闪着光,甜笑着点头,「嗯嗯,我小声点,不吵醒襄襄姊,不过好看的公子,你跟襄襄姊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背她回来?」
她那叫小声吗?整条街都听见了好吗,而且脸上戴着面具是怎么认出人的,她就不怕喊错人,冯京变马凉。
季亚襄暗暗腹诽时忘了一件事,她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是关熔子做的,关晓彤也帮忙在袖口绣上两朵小粉菊,所以完全不怕认错。
何况两人从小比邻而居,亲如姊妹,就算没看见脸也能从体型认人,光是一个背影就能当街认亲了。
「小姑娘,你又是她的谁?」他没说自己的身分,站在枣树下,面色和善的与之攀谈。
都十六岁了还被叫小姑娘,关晓彤羞怯的嘻嘻笑,「我叫关晓彤,我爹是夫子,我是襄襄姊的邻居妹妹。」
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就自报身分,这么天真早晚被人卖了!季亚襄在心里感慨关晓彤的单纯。
「是邻家妹妹呀,我们襄儿向来不爱说话,劳烦你包容她了,她这性子外冷内热,不讨喜。」他本以为襄儿没朋友,没想到还有个邻家妹妹对她好。
讨不讨喜关你什么事,你住银河系吗?管太宽!
季亚襄快气炸了,君无瑕把她放下就可以走人了,还和左邻右舍闲聊什么,怕别人不知她夜不归营,与尸体共度一夜?
我家襄儿……天哪!她听见什么,快……快晕倒了,襄襄姊名花有主了。
关晓彤眼睛更亮了,欢喜地喊了一声,「姊夫……」
「嗯!」君无瑕眼一眯,笑得眼底尽是碎玉。
听这两人越说越夸张,季亚襄身子一颤,抬头怒喊,「关晓彤,你脑子灌水了吗?胡喊个什么劲,人家随便说说你也信,真当天底下没坏人了是不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以为自个儿性情沉稳,不会有对人咆哮的一天,可是她错了,被激怒了还是会狮子吼。
「襄襄姊……」她好凶,吓到了。
「还有你,你应什么应,彤彤是独生女,想当她的姊夫下辈子投胎请早。」他没有底线吗?人无耻就算了还不要脸,这点便宜也不放过,糊弄不经人事的小姑娘。
「她不是喊你姊姊?那喊我姊夫有何不对?」君无瑕理直气壮地说,这声姊夫喊得好,下回带糖赏她。
「是邻家姊姊,不要混为一谈。」西瓜和冬瓜是同样的东西吗?虽然它们都是瓜。
「是姊姊就好,于我无差。」君无瑕满面笑容,让人不禁想到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你……」他跟她又没关系!
「襄襄,是你在大声说话吗?发生什么事……」
几人的交谈声终于引出正在用早膳的季天魁,他在堂屋内向外喊话,担心女儿和人起冲突。
「爹,没事,是西市卖鱼的,我买了鱼请人送到家里来……」季亚襄喊回去,又对君无瑕道:「我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轻拍他肩头,让他赶紧将她放下,若她爹瞧见了可就十张嘴也说不清。
「我是卖鱼的……呵呵……襄儿不厚道,过河拆桥。」他笑了笑,眼中一闪狡色。
「季师傅,我是君无瑕,恰巧路过便来探望,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她焦急低骂,「闭嘴、闭嘴,你在干什么,你这人不能做件有良心的事吗?」他的心根本是黑的,黑到十桶水也洗不干净。
君无瑕眼尾一挑,显得邪气,「我不是正在做吗?」瞧他把人家的闺女送到家,这事还不算品德高尚吗?
听到「君无瑕」三个字,季天魁慌忙由屋内走出来,一看到站在自家院子的男子,差点要下跪叩头。
「大……大人,你怎么来了……」
「别慌,没事,就是四处走走看看,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正巧路过。」君无瑕说谎不打草稿,信手拈来。
「大人能来寒舍是小的荣幸,寒门家小,大人若不嫌弃请进来喝口热茶,是山里的野茶,自家做的,我女儿闲时上山采的……嗯!大人背后背的是……」季天魁总觉得眼熟,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
「你闺女。」他直接把装死的某人出卖。
季天魁瞪大眼,不是他认错?
我女儿不是在跟卖鱼的说话,怎么会在大人背上,这玩笑话可不有趣。
季天魁正想请知县大人端正言行,勿毁谤女儿名节,谁知弱弱的女声先扬起,随即取下哭脸面具。
「爹。」
「襄襄!」居然真是自家女儿。
「爹,先别问,我们进去再说。」在外头说不清楚,谨防隔墙有耳——那个耳正努力爬墙,想跟来听第一手消息。
「襄襄姊,等等我……」关晓彤已经整个人攀上墙头,打算找个好落点往下跳。
「你回去,不淮过来。」这丫头太八卦了,什么事都想凑一脚。
「襄襄姊……」她哭丧着脸,身子摇摇晃晃快要往下掉,脸色发白地想着要不要跳,突然一阵怪风,她往后一栽掉回自家院子,哎呀一声直喊脚断了。
「彤彤又调皮了,那点高度摔不疼,大人屋里请,我女儿……」季天魁手一伸要接过女儿,但是君无瑕背着人,像回自个儿家似的,一副主人作派往里走。
「一事不烦二主,反正都到贵宅了,不差这两步路。」
听着君无瑕的话,季天魁忍不住看向女儿,两人开始眼神交流——
「爹,不怪我,敌方太霸道,我方不敌。」
「那你不会跑吗?长两条腿是面条。」
「跑不过,他腿比我长。」
……看看那双长腿,季天魁有气无力的叹息。
父女俩在人家背后用眼神你来我往,以为没人瞧见他们的眉眼交流,殊不知君无瑕早练就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本事,他不转头也能察觉两人的小伎俩,眼带笑意。
「大人,小女不劳你费心了,在自己家里就让她下地走走。」老是背着什么意思,当季家没人吗?
「她脚扭了。」一听对方的要求,他满心不愿意,眉头微皱借口拖延。
「脚扭了?」季天魁没多问的走向角落的柜子,取出一斤重的坛子。「幸好家里备了药,推拿一番就没事了。」
纬子一打开,一股很浓的药味飘出。
「这是……」真臭,君无瑕骤地飘开,受不了刺鼻的味道。
「药酒。」专治跌打损伤。
「药酒?」臭成这样能治病?不会越治越严重吧!
「大人请把小女放下,小的好替她上药。」季天魁的口气并不强硬,但是给人老父亲卑微恳求的感受。
「她……你小心点,别太用力。」脸色阴得有如三月梅雨天,他转过身将人放在窗边的小榻。
「大人,不用力没效果。」知县大人过于关心叫人很不安。
「算了、算了,还是用我的药,你那药酒实在太臭了,臭气冲天,你忍心让你闺女臭上一整天我可不舍得,大姑娘就该满身香气,肤似凝脂玉为肌,别把闺女养糙了。」
一点也没女子的娇柔,为人处事像男子。
「大人,无功不受禄……」季天魁语气生硬了几分,瞧他说的是什么话,他是后爹吗?说他不会养女儿,听得令人生气。
女儿自小不娇气,妻子过世后更乖巧懂事,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儿就是享福来的,跟在他身边不吵不闹,还青出于蓝的学会他一身本领,让当爹又当娘的他欣慰之余又有些难受,若她娘还在,她也是爱笑的小姑娘,采花扑蝶学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