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仁娇一听兰锡园,眼瞳猛的收缩。
兰锡园是太后私有庄园,向来只接待太后的至交贵宾,平日门禁森严,闲杂人等连门口都不能靠近,而且还说能向她爷爷求证,那肯定是真的!
她慌忙福身施礼,口气顿时像换了个人。「仁娇不知长公主在此,多有冒犯,请长公主恕罪!」
宜阳长公主不咸不淡地道:「本宫包下食肆在此用膳,便是图个清静二字,你已打扰了本宫的兴致,快走吧,不要再让本宫扫兴。」
想到自己从头到尾泼妇骂街的样子,沈仁娇更惶恐了。「是!是!仁娇告退!马上告退!」
沈仁娇灰溜溜的走了。
薛荔竖起大拇指。「我娘最棒了!」
宜阳长公主起身。「咱们回去吧,田姑娘需要时间思考,咱们不要在这里影响她。」
「可是……」
「听话。」
田习霏很感激宜阳长公主的贴心,现在的她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没法再应付任何人的询问或关心,包括她爹。
田玉景也有他细腻的一面,他把宜阳长公主等人送走之后,并没有多追问什么,只吩咐阿布、小兰收拾收拾之后便可以去休息了,他自己也回了房,彷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田习霏也回了房,细细回想两人认识至今,只要提到他的家人、他的住处,他都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还有沐然月说过的,有人大手笔为萧得骄庆生,排场大到她怀疑他被包养。
如今谜底揭晓,原来与她曾经怀疑过的大不相同,不是他家里藏着女人或孩子,而是因为他是身分尊贵的亲王!
想来他的苦恼源自于她身分低微,配不上他,他既无法改变她的身世,也无法改变他自己的,说了怕她对他们的感情却步,不说就是一直欺瞒于她,于是他便一直拖延下去,一天拖过一天……
好吧,她可以理解他,想过之后也没那么气了,可她终究无法改变自己身分低微的事实,他不可能娶她为妃,甚至是侧妃、贵妾也不可能,因为她不够格,而他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她也不愿没有名分的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更接受不了他有个名媒正娶的妻子,她沦为小三,所以,他们之间终究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他们注定要分手。
有了定夺之后,她心里轻松了、释然了,只是失去一段感情、一段初恋罢了,没有什么了不起,过段日子就会好了,忘记一个人没有那么难,忘记曾经的甜蜜也没有那么难,只要不去想就可以了,以后不再见他就是了……
夜已深,萧得骄由宫里回到业王府。
他母后把他叫到宫里,告知他和薛荔的亲事已取消,他耐心陪着用了一顿饭,并且再次重申他要娶的人是田习霏,田家食肆的女儿,这点不会改变,然后在他母后掀眼皮子不咸不淡的打量眼神中出了宫。
他很意外,他母后居然没有再坚决反对,又或者说些成何体统的话,这让他察觉到事有转机,或许再过不久他就能向他的小兔子吐露身分。
他回到王府,大总管却面有难色。
他挑眉。「怎么了?」
大总管为难地道:「乐安县主等了王爷好几个时辰,晚餐时分便来了,茶都喝了几壶,老奴劝了几回,可县主她还是坚持要等到王爷回来,因为宜阳长公主也在京中,老奴实在无法强硬将人赶走。」
萧得骄沉下脸。她又来?他母后不是说婚事已经取消,她还来做什么?
他实在很不喜薛家这对兄妹,他们客居兰锡园也令他不快,这代表他们短期内不会离开京城,令他如吁在喉。
「人在哪里?」萧得骄眼神微暗。
「在正厅里。」
萧得骄一脸严肃的步入正厅,一个王府婢女在旁伺候,一脸的无奈和倦意。
看来这位县主又是不带任何婢仆,单枪匹马的到王府里来,这等教养,没有女儿家的自觉,叫人不敢恭维。
萧得骄一现身,薛荔故意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跟着便眉开眼笑的看着他,调侃道:「哟——您可总算回来了,大骗子萧少卿萧大人。」
萧得骄不知其意,语气冷淡地道:「县主这么晚了还在本王的府中,不怕别人产生误会?」
薛荔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再大的误会也不会比我家霏儿现在对王爷的误会大呀!我又何惧之有?」
萧得骄闻言色变。「县主这是什么意思?」
薛荔神清气爽地道:「还不明白吗?我家霏儿知道王爷的身分啦,知道王爷是高高在上的业亲王……不要瞪我,我压根不知道萧少卿就是王爷,王爷就是萧少卿,所以不是我说的,是王爷的爱慕者,那位了不起的沈阁老的孙女儿上门说的。」
「这会儿我们霏儿不但在气王爷隐瞒身分,又在气王爷和那沈小姐有什么关系,不然人家为何专程找上门警告她不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她奔着荣华富贵痴缠王爷,我家霏儿好冤呀,无端给人扣了顶贪慕富贵的大帽子,好惨!」
萧得骄越听面色越沉,到最后已然如同黑云压城一般,眼中冷意甚深。「多谢县主走一趟告知,本王听明白了,县主可以走了。」
「你让我留我也不想留。」薛荔起身伸伸懒腰,又哼了哼。「王爷最好不要让我家霏儿受委屈,不然我把她抢回大锦当嫂子!」
萧得骄神情缓了缓,淡淡说道:「县主多虑了,霏儿是将来的业王妃,县主日后尽管来业王府找她玩便是。」
薛荔这才满意了。「我就相信王爷了,也不枉我走这一趟。」
第十八章 揭穿身分(2)
薛荔一走,萧得骄立即转身出府,几个起落已到了田家食肆,潜入后院房舍轻而易举,小院里寂静无声,四个房间均已熄灭了烛光。
他站在田习霏的房间外头,心头一紧。
她应该很生气,她身上有随时可以召唤他的信号,她却没点燃,是她不想立即找他问个明白,还是她气到根本不想见他?仰或是……最差的情况,她已经做了决定,不再见他的决定?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不自觉的心头一紧,心中很明白她的内心比她表现出的倔强多了,他的小兔子不是一个可以任凭他拿捏的姑娘。
萧得骄正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时,房门骤然打开了,他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田习霏,狠狠一愣,难得语塞。
半晌,他才干咳了几声。「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田习霏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漫不经意的说道:「心电感应?」
照说,他不该明白心电感应的意思,但他却听明白了。
某萧姓罪人低声下气地道:「霏儿,我们到外头说。」
田习霏摇头。「不。」就在萧得骄想说服她时,她却道:「不必大费周章抱着我跳上跳下展露帅气了,我现在不吃这一套,就到房里说。」
田习霏转身走进房里。
萧得骄虽然意外,但他立即跟了进去,顺手关上房门,他不想等一下可能的激烈争吵被听见。
田习霏已点上烛火。「说吧,我就听听你要说什么。」
萧得骄凝视着她,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只有一句,我怕失去你,所以没有吐实。」
「我迟早会知道的,是不是?」田习霏很理性的问道:「那你现在准备好要失去我了吗?」
问他的同时,她心里蓦然一痛,根本是她舍不得他吧?瞧他,多帅啊!玄色蟒袍,腰间一条鹿皮腰带,腰上佩着一把长剑,黑色长靴,显得矫健飒爽,她简直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