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猫是段贵妃在婕妤时代就养的,年纪比太子还大,现在很老了,跳不动,但神奇的是只要胡云喜来星阑宫,这白猫就会知道似的过来蹭蹭,结局总是胡云喜把它撸睡了,宫女抱下去告终。
大华郡主过来,跟着摸了摸,“我娘说,段贵妃就是养了这白猫后才生下太子的,白猫有灵,让我摸摸沾点福气。”
白猫晃了晃尾巴,肢体很放松。
韶林郡主也过来摸摸,“白猫啊白猫,虽然本郡主婚事未定,但如果你保佑我第一胎生儿子,我天天给你送肉干吃。”
几个少女笑了出来。
胡云喜摸着白猫,心想,真不知道自己未来夫婿是什么样子,说真的,她不要求门户多高,只希望对方品行好,善良,其他的什么也不求了。
第一章 胡家闺女运不凡(2)
胡云喜回到胡家,饭桌刚刚摆好。
中都督胡老太爷还在的时候,胡家也是跟一般大户人家一样,餐桌固定三荤三素,各自开席。
后来胡老太爷走了,那些人情世故也跟着走了,孝敬三品中都督的人太多,每个月都有七八百两的孝敬,即使是他们这种扎根不深的门户,也能过得很好,那时杜太君掌管中馈,每个月都很轻松,从不用缩紧用度。
但人走茶凉,继任的家主胡老爷不过八品灵台郎,能打点什么,何况办完丧事就得丁忧,更是什么收入都没有,胡家原本想栽培长孙胡云天,让他考进士,然后张罗个前程,但胡云天读书不行,连四书五经都默写不出来,胡家心想这样不行啊,于是开始省起家用开支。
杜太君先把三个庶子跟老姨娘都分了出去,那三个庶子跟老姨娘苦苦哀求,庶媳妇更是各种磕头,庶孙子女哭成一团,奈何杜太君心思已定,各自给了五十两,请族长开了宗祠,此后分家当亲戚,不是家人。
然后由杜太君作主,搬离三品官员居住的豪宅,改住一般的宅子,下人去了一半有余,吃饭也不分开吃了,早中晚通通到花厅,省钱。
现在十九岁的胡云天前三年开始跟着舅舅做生意,一个月约三十几两进帐,赚得可比他爹灵台郎还多,舅舅说刚起步这样已经算可以了,慢慢来,别贪心,重要的是脚踏实地。
亲舅舅总不可能坑了自己人,眼见胡云天将来能有一份收入支撑生活,胡家也能稍稍放心。
这一两年,随着胡云天做生意的进帐变多,家里的气氛也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胡家运来了,胡云天虽然还没娶正妻,但从小伺候的通房丫头紫苑却是三年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杜太君跟胡夫人都很高兴——虽然胡云天想娶紫苑很不像话,但小孩是可爱的。
杜太君跟胡夫人每天都要过去看孩子,紫苑乖巧听话,没什么不好,就是身分太低,杜太君自然不可能让孙子娶一个卖身丫头当正妻。
但要她赶走紫苑,却也做不到,胡云天有三个通房丫头,只有紫苑怀孕生子,三年抱两,肚子这么争气,杜太君舍不得不要。
看看和哥儿跟仁哥儿,跟云天小时候那么像,这样可爱的孩子,多来几个是几个。
胡云天虽然读书不成,但开始赚钱后,地位自然不同,他除了嫡妹胡云喜,还有两个庶妹跟一个庶弟,分别是十四岁的胡云娇,十岁的胡云梅,八岁的胡云范,他们未必记得,但他们的姨娘记得杜太君把庶出孩子分出去时的干脆,都怕,教导孩子得好好讨好杜太君跟嫡母胡夫人,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胡云天,至于亲爹胡老爷,那是不可靠的,要靠胡老爷不如靠嫡母胡夫人呢。
胡云喜以前过的是三品门第的生活,然后陡降到八品门第,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但也没抱怨什么,她知道那是没办法的事。至于她,她是公主伴读,宫中没这忌讳,百日后就正常入宫,说白了,皇室威权重,丁忧这事情只要一遇上皇家事情,就自动不算数。
如今胡老爷天天上朝,胡云喜也天天入宫,因为这样,胡老爷倒是高看了这个女儿一眼,因为觉得她一定懂得自己的辛苦。
四更起床,苦啊。
下雨出门,苦啊。
不能瞌睡,苦啊。
人微言轻,苦啊。
胡云喜只觉得好笑,她爹是过得太好了,听说皇上跟太子三更就起床了,而且下午还要批奏折,她爹一早面圣,然后到办事处晃晃,中午就回家吃饭,至少下午放假,何况以八品的位置来说,还轮不到皇上点他说话。
祖父严谨,祖母精算,她爹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胡云喜边胡思乱想,边朝吃饭的花厅前进。
胡夫人见到爱女,连忙招呼,“云喜,快些进来,喝点热茶,这两日实在太冷了,明明都要春分,天气怎么还跟十二月一样。”
胡云喜看了一眼饭桌,“今日吃什么?”
杜太君笑说:“就知道吃。”
胡云喜脱下貂裘。
紫苑连忙过来把貂裘接过,“大小姐今日辛苦了,荤的是白云猪手,鹊巢虾仁,小煎鸡,素的有姜丝萝卜,清炒空心菜,辣子大白菜。”
胡云喜伸手戳戳仁哥儿嫩嫩的脸庞,“小可爱。”她回程手上一直握着暖炉,手是温暖的,倒是不怕冰到孩子。
仁哥儿一缩脖子,“姑姑。”
“真好听,再喊一声。”
“姑姑。”仁哥儿奶声奶气,逗得胡云喜大乐。
和哥儿才几个月大,自然就放在屋里不抱出来了。
“大姊姊。”胡云梅跟胡云范见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连忙招呼,姊弟异口同声。
胡云喜笑说:“都乖,都乖。”
胡云梅是听话的,胡云范是听话的,但十四岁的胡云娇却不太受控制。当年,她也跟着胡云喜一起入宫,如果那只翠鸟是停在自己肩头,那当公主伴读就是自己了,天天入宫,那有多风光。
她就站在胡云喜身边,说不定那翠鸟原本是想停在自己身上的。
小时候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姊姊什么都比她好,等到年纪大了,这才慢慢知道人的命运就是如此没道理。
眼见门第没落,高门大户给胡云喜的信却没少过,杜太君一直拿私房给她做衣服,打头面,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令她嫉妒起来,她也想跟去,想去看看王府的样子,侯府的样子,也想跟一品门第的小姐来往,可是嫡母说了,请帖上只有一个名字,让她在房中多把《女诫》读几遍。
胡云娇去跟杜太君哭诉,杜太君也只是叹气,人家没请呢,能怎么办,她硬是跟去,人家会笑胡家不懂礼仪。
既然是代表胡家出席,不能穿得太寒酸,不然人家以为胡家不行了,这样胡老爷要怎么做人,如何有脸面对同僚。
胡云娇就是不服气,她想嫁一个好丈夫来压胡云喜一回,但也知道如果有好亲事,嫡母一定是把那亲事给自己女儿的。
为什么,一样是胡家女儿,际遇却差这么多!看看,胡云喜有纯白的貂裘,她胡云娇却只能穿兔毛的,毛色还不齐,丑死了。
因为嫉妒,她对胡云喜从来没有好脸色。
胡云喜懒得理她,跟母亲胡夫人说了一会话,又逗了一下仁哥儿。不得不说紫苑真厉害,仁哥儿这还不到两岁,但对答已经十分流畅,看来紫苑没少下功夫。
不一会,又有人推开格扇,胡老爷跟胡云天父子俩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