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声,“我说了不许他跟来的。”
老平远侯呵了一声,“难不成让他把你在京的叔伯兄弟都请到安王府做客吗?”
温玲珑无辜眨眼,这事儿某人是真能干出来,万一做了,也不知外面的人都会怎么议论呢。
老平远侯道:“走走走,他来他的,我老头子不想见他,你去打发了他。”
“哦。”
温玲珑感受到了祖父的嫌弃,蹶着嘴离开了花房。
她回的是自己的玲珑院,虽然她出嫁了,但院子侯府还是给她留着,方便她回来住,而龙昭琰此时就在玲珑院里等她。
在他做了一连串的事情后,妻子完全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最后思妻念子心切的安王殿下也只好顶着压力亲自上门了。
他来的时候,一打听得知妻子陪老侯爷在花房修花,当时他就想到了以往温七说的,九妹是个摧花狂魔的事,顿时就替老侯爷的花房叹了口气。
儿子则在荣禧堂由老夫人带着,他过去打了个照面,本来还想着抱儿子回来,结果儿子根本不搭理他。
平远侯府有毒啊,这才几天工夫,才几天?妻子不思归,儿子竟然连爹都不认了?
心怀哀怨的龙昭琰看到妻子进来,先上下打量了一遍,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
在王府他把她打扮得珠围翠绕,不说话时整个人就端庄媒静,这才几日不见,她就又恢复了昔日他见过的那种简洁,头上腕间又是金光闪耀,蠲子轻碰,声音清脆,整个人顿时就俏丽活泼了起来。
不像是孩儿他娘,倒像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龙昭琰眉微蹙,这还了得,为了压下她的小姑娘气质,他都那么努力了,结果这才回娘家几天立刻就打回原形。
看他把自己看了又看,温玲珑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脸不解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龙昭琰摇头,“回去吗?”
温玲珑也摇头,“我觉得住娘家很好啊。”
他伸手揉了下太阳穴,“王府是哪里不好了?”
温玲珑提裙往他对面一坐,挥了下袖子,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温家为什么会平白受二十年的提心吊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们皇家吗?若不是有人为了贪图你们皇家的泼天富贵,哪里会起下如此恶毒的心思?”
妻子离家的根本原因找到了!
龙昭琰暗自松了口气,他就说怎么自己一句话就直接将人气到离家出走,却原来是被她记恨在了这里。
温玲珑越说越生气,“我们温家原是因为你家才倒了楣,背了不必要的麻烦,到头来你还拿这个来刺我,你真当九姑娘我没有脾气的吗?”
这是还没消气的意思?
龙昭琰抓过她搁在榻几上的手,温声道:“莫与我闹脾气了,本王如今都成京城的笑话了。”
“还有人敢笑话您呐?”她嗤笑。
“太子都有人笑,何况为王。”
一听这个,温玲珑眼睛一下就亮了,“外面现在都传成什么样了?”
“你没让人打听吗?”
“我很忙的好不好。”
“忙着祸害老侯爷的花吗?”
温玲珑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朝他皮笑肉不笑,“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祸害?她祖父可从来没嫌弃她呢。
龙昭琰又将她的手抓了过去,“这回了娘家就是底气足。”
“不回来难不成我就不能有脾气了?”她横了一眼过去。
龙昭琰失笑,“咱们府里王妃你最大。”
她扬起下巴,不予置评,“哼。”
龙昭琰将她硬拉到了自己这边,扯入怀中按住,箍住她的腰不许她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脾气闹也闹了,火发也发了,咱们回家去吧?”
“我还要多住几天。”
龙昭琰叹气,“怕你住得惯了更不肯走了。”
“要你管。”
龙昭琰只好拿出杀手钢,“你不回,我也来侯府叨扰几日。”
温玲珑立时表示拒绝,刻意一口一个您,语气生疏的很,“您可别,您这身价高,来了我们侯府大家都不自在。”
感受到嫌弃的龙昭琰内心无奈极了,只好再让步,“那就再住上三天,不能超过五天。”
温玲珑想了想,好似觉得不太划算,不想答应的样子。
“别考虑了,你住得真挺久了,没有出嫁女这么在娘家长住的,咱们两家可都在京城,距离也不远。”他忍不住提醒她。
“哦。”
温玲珑知道夫妻争吵要见好就收,龙昭琰已经先低头了,也让她吃够教训了,便顺水推舟地答应。
吃了定心丸的龙昭琰在玲珑院陪妻儿用过午膳,小憩三刻后便告辞离开。
太子废了李玉兰。
这个事儿在朝堂上动静不大,基本无争议。
太子无嗣,国朝不稳,更何况兴南侯府二十年前做的事如今已是人尽皆知。
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为了一个可能落到头上的太子妃位,不惜让人家家里受了多年折磨,用心毒辣,显然这一家子有德行问题。
品德不好,怎堪为未来国母?
反观人家平远侯府,温玲珑身上发生的事情若落在自己头上,大伙儿都觉得,要他们把兴南侯府一家生吃了的心都有,但人家偏偏什么都没做。
而这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将南兴侯架在火上下不来。
为人莫作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兴南侯府算计平远侯府,算计得人家小姑娘最后反成了当朝皇嫂,再者,这些年兴南侯府功无寸进,家势日渐衰颓,反倒平远侯府却是人丁兴旺,气运亨通。
再一细究,但凡这些年温玲珑亲近的人运势都一路看涨,有几次温家任职地方的子弟出政绩,都恰巧是温玲珑暂住当地时。有些事,就怕回头细想,一想结果就吓人一跳。
众人想想温玲珑的事迹,都觉得她这明明是旺家贵命,命格贵重的人一般的人家受不住,反面例子便是被废的太子妃李玉兰,八字太轻受不了多余的富。
这时,市井间便有温九命贵,温家承受不住过多的福泽,二十年已是极限,届时她只有移往贵地,方得生机。
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多年不曾谋面的两人,因缘际会之下碰到了,这岂不是应了那些话——
三生石上系红绳,金凤移栽梧桐院,便是涅盘得生机。
对于外面这些流言,温玲珑表示自己若不是本人她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真离谱。”这是她的评语。
此时她是一身的男装,坐在茶楼的雅间里,身边跟着李四和冯剑。
为了给儿子断奶,这几日将他扔到了平远侯府,小蛮和小婵跟过去伺候,她好不容易落个清静,便带人出来听听曲,散散心。
“圆得倒也合情合理。”李四客观地说。
温玲珑展扇慢摇,感叹道:“这人啊,为了自己说服自己,什么理由都能想出来。可是李叔你说的不对,这流言哪里合理了?”
她吐槽,“说得彷佛离我站得近一点儿都要沾大福分似的,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啊。”这就是虚假广告啊。
李四低笑,冯剑低头。
她又摇头晃脑地道:“这些市井之谈啊,真是离谱的很。”
楼下热过了场,牙板一开,锣鼓一敲,正戏开场,场面立时便静了下来。
温玲珑也吁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听戏了。
正因她怀抱着这样的期望,当楼下大打出手的时候,温玲珑表示十分无奈。
她就想安安静静地听会戏,散散心而已,怎么还能遇到纨裤子弟争抢戏子的风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