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流傻愣愣地看着她,觉得她体内似乎有一部分正缓缓崩解着,但她却不愿正视这个事实,只是呐呐地道:“对不起,是我误解了,郡主别生气。”
“我没生气,只是瞧你问得认真,所以便正经地回答你。”华莹说到一半,顿了下才道:“跟你说句话,你也别生气。”
“郡主尽管说。”
华莹思索了下,道:“我知道你和公孙怡亲如姊妹,可是从我这儿看来,公孙怡不是个好姊姊,她总是在旁人面前说你从小被娇宠,性子难免骄纵……你自个儿偶尔也要睁大眼瞧瞧。”
见何夕流停下脚步,华莹便先走一步。
她一直呆站着,秋雨和秋霏刚刚离得远,没听见她俩到底聊了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主子前去迎太子时,都婧已经撩着裙子跑来。
“夕流姊姊,你没事吧。”都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她跟前不住地打量她,眸光真诚无一丝虚伪。
何夕流微动了动唇角。“我没事。”
“我刚刚才听大哥说你出事了,吓死我了,幸好大哥在,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都婧粗喘着气,确定她没事后一把挽住她,像是怕她不见似的。
何夕流笑眯眼,抚了抚她的发。“我很好,倒是你那个表姊恐怕在京城里很难生存,你会不会怪我?”在她眼里,阿婧就是个本性纯良的好姑娘,这份纯真在京城的贵女圈里是极其珍贵。
“不打紧,我也不喜欢表姊,她惯会装模作样,尤其在我娘面前那股曲意承欢劲儿,我看得都不舒服。”
何夕流笑了笑,暂时将脑袋里的事丢到一旁,故做轻松问着,“对了,你刚刚上哪去了?”
“我本来就在门口接待女客,正要到湖泊那头时刚好遇见公孙姊姊,她脸色很差,说她身子不适要回去歇息,所以我就又送她到门口,顺道与她又多聊了几句,才会直到现在才来。”
第十一章 揭开假白莲真面目(2)
听到公孙怡的名字,何夕流的脸上又僵凝了起来。
她分不清心底的感觉是什么,愤怒、悲伤、疑惑、痛苦……太复杂了,让她不想细究,又忍不住想,也许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也许不是她想像的那样。
阿怡就像是她的亲姊姊,两人相伴至今,从未有过龃龉,她曾经以为她们会要好上一辈子,可是,她现在不太确定了。
太子进了都家,与在场的男客稍稍寒暄几句之后,就被都照冶给请进书房里。
“父皇今日召我进宫,说起了瞿羽城大旱之后,路有饿死骨,流民四处流窜,更有不少已经闯进京里,就将流民的事交给我处置,你有无想法?”太子宇文仁一进书房就开门见山地道。
都照冶就是心知他是有事来寻自己,才会直接将他请入书房。“太子无须担心,这事倒不难办。”
“真的?”
都照冶迳自道:“殿下,与其将流民逐于城门外,倒不如大开城门,让流民进京之后,给他们安身之处,再给立命之地,尤其皇上有意拓建因业寺,倒不如就让这些流民接下这些差事,如此一来有银子傍身,有屋子可遮风蔽雨,流民自然就不会落草为寇,这事不就如此解了。”
他说得有凭有据,那是因为他前世就是这么做的。
宇文仁那双上挑的眼餐着笑意,道:“就知道这事就是得要你解才成。”
“此事好解,就难在执行,这事就得交给殿下,定能尽善尽美。”
“这是自然。”宇文仁起身。“好了,领我去见见令堂送份礼。”
“是。”
都照冶一路上与宇文仁谈的皆是正事,指出了宇文仁几个盲点,宇文仁喜笑颜开,跟着他一道进了赵氏的院子。
通报后,宇文仁大步入内,赵氏赶忙起身,他虚扶了下,让身后的随从将贺礼抬进屋内,然他侧过头就瞧见站在下首处的何夕流,蓦地神色震愕,几乎看直了眼。
一旁的都照冶眉头皱了下,适时向前两步,硬是挡住宇文仁的视线。
“她是……”视线被挡,宇文仁虽有点动气,但不会在都照冶面前撒火,一心想知晓她的身分。
“殿下,她是下官的未婚妻。”
“……你何时有未婚妻了?”
“今日。”
“你跟我说笑?”宇文仁面有不快地道。
“千真万确。”
宇文仁抿了抿唇,忍住再看她一眼的冲动,毕竟是臣子的未婚妻,他自是不好再多看一眼,只是那位姑娘实在是……
“是哪家千金?”
“何首辅府上千金。”
宇文仁不由得看着他,黑眸带着几分审视,而后似笑非笑地道:“听闻何首辅的千金倾城绝色,如今一见,确实担得起绝色二字。”
一旁的何夕流不禁替都照冶捏了把冷汗,就怕太子当场拂袖而去。
“下官看中的并非绝色二字。”
“那你看中的是什么?”
“才德兼备。”
宇文仁微眯起眼,觉得他是话中有话,打从他从燕州回来后,虽说寡言如往昔,但用字更精简更尖锐。
“……时候不早,本殿下得回去处理公务,先走一步。”
“下官送殿下。”
宇文仁朝赵氏微颔首后,有意无意地再睨了何夕流一眼,随即大步离开。
看着都照冶离去的身影,何夕流不禁微蹙着眉。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太子,没想到太子的,面貌竟如此俊美,可惜带着几分心术不正的邪气,让她一看就觉得头皮发麻。
赵氏一直观察着何夕流,打从刚刚阿婧将她带来时就一直打量着,眼下她蹙着眉,像是担忧儿子,压根不像装出来的,看来他俩是真的互有情意。
瞧她傻的,儿子都愿意护她随之落崖了,她怎会蠢得硬是要将他跟英华配成对?今日要不是何夕流,她可能永远不会发现英华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家,亏得相处这么久,她却压根不知道她的手段竟如此狠毒。
既然儿子都认定她是未婚妻,那就这么着吧。不久,都照冶回到院子,只余何夕流坐在屋里。
“席面开了,令堂和阿婧去湖畔那头了,你也该去……”话未完,她被他一把搂进怀里,粉颊顿时羞得通红,轻推着他。“你别这样,你得赶紧去招呼男客才是。”
“再一会儿。”
推不开又说不听,何夕流放弃挣扎了,只是抱得有点久,还是教她极难为情。“你到底是怎么了,倒是说说,别一直抱着我。”她从来就不知道他是个喜欢与人搂搂抱抱有肌肤之亲的人,她真的怀疑她前世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很多事她突然觉得看不明白,如果没有重来这一遭,也许有些事她永远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前世她与他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会那般疏离?而这一世,她又是做了什么才教他像是变了个人?
“都大人。”
“嗯?”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少女独有的香味在他鼻间缠绕,教他舍不得放开她。
“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兔耳花?”
都照冶半垂着眼,反问:“原来你真的喜欢兔耳花?”
何夕流将他推开一些,“我以为你是知道我喜欢才特地送我的。”
“不,我只是觉得这花形像兔耳,像你这般喜欢兔子的人,八成也会喜欢。”
“喔。”真是胡思乱想,有一瞬间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是重生的,若真是如此,他自然是会知道的,因为表哥曾送了她一盆素白的兔耳花。“你猜得很准,我真的是因为花形像兔耳才喜欢,可是你送我的那盆品种是带香气的,我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