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可爱的反应,项然轩唇边笑意更深,她蓝肤的模样,竟然和「阿凡达」里的纳美人有几分神似。
「你还笑。」她恼了,语气略带娇嗔,稚气地也想沾一点蓝泥抹在他脸上,却蓦地被男人扣握住手,带进怀里。
跌坐在他怀里,她羞得脸红耳热,挣扎着想起身,他却突然开口:「清儿,往后妳不再孤伶伶一人,妳还有我。」
她这才明白,他不是玩心大起故意逗她的,而是为了转移她低落的情绪,瞬间,胸口再次涨满暖意,说不出话来。
瞧她红了眼眶,一副要哭的模样,他佯装威胁。「要是妳敢在我面前掉泪,我就吻妳。」
她瞪大着眼僵住,就怕他真的会付诸行动。
见她这么好欺负,他抓起她的手接着又说:「我瞧妳的手白白净净,美得很啊!」
那是因为她并非染匠,兴致一来才会动手染布,加上受娘亲的影响,她总是勤于保养自己的双手,因而才有双不沾染液、十指纤嫩的美手。
虽然两人明年晚春就要成亲了,但他这么明着对她做这么亲密的事,她怕惹人闲话。
可恶的是这男人明知如此,压根儿不顾人们的眼光,就是要逗得她脸红耳热、不知该做何回应才甘心。
「我、我不和你闲扯,还有很多事要忙。」
她想起身,他却还不准备放开那馨软娇躯。「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我不想听啊!」
他还能对她说什么?不就是净说些欺负她、惹她脸红的话吗?
「是正经事。」
也不知道他的正经事是不是别具深意,她勉为其难定住动作,做好随时「离席」的心理准备。
「清儿,等明年春,可得让妳费心先染一疋布出来。只是又要张罗晚春成亲的事,会让妳忙一些、辛苦一些。」
在这段期间,他也觑空开始设计明年春季的新衣款,配合著绣坊与染坊,他的设计绝对会为苏州城民的穿着注入一股新活力。
而他的目标则是重新打入皇宫,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孙贵妇捧着大把银子买他所设计的新衫。
听他突然语重心长的语气,柳沅清跟着认真了起来。「依咱们两人此时的状况,我可没打算在家享福,当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
她明白,辛苦的不会只有他。
宁拓然弃守家业太久,加上声名狼藉,若不多费些心思,很难重获人们的信任,取得合作的机会。
她还犹豫着该不该将内心的担忧说出,项然轩接着又问:「绣坊近日的状况如何?」
「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在还未真正卖出绣品前,绣娘的工银大不如前。」她叹道,心里无限感慨,为辛苦一整日却只挣得一些微薄银两的绣娘感到亏欠。
「放心吧!待绣坊步入正轨后,绝对会为绣娘加工银,不会亏待苛刻她们的。」
这段时日来,他近近看着柳沅清,发现她不似大户人家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她在绣、染方面的专业能力,处事有条不紊、体恤下人,深具当家主母之风。愈知她,便愈喜欢她一分。
他的话让柳沅清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虽然名义上绣坊还是柳家的,但他毕竟是幕后金主啊。
「我……没有抱怨的意思。」
「我知道。」他微笑,伸手拿起她收握在掌心间的绣帕,抓了把雪包住后,轻轻替她擦脸。
柳沅清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放大,感觉到他的气息,她的双颊烫红、眉眼含羞。「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动。」他却反而扳住她的脸,坚持替她擦拭。
柳沅清摆脱不了,只能强忍着羞意,由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第5章(2)
蓦地,一道略沈的嗓音不疾不徐地窜出,打破两人间暧昧——
「然爷,您和城里的广大记布庄约了辰时见面。」
被人撞见,柳沅清又羞又窘,偏偏项然轩神态自若地维持手上动作,答道:「再等我片刻。」
他没忘记,在染坊开始作业前,得找到价格合理的布料铺子,更没忘记,柳沅清今日会进染坊。
想起她,却没见她一面,内心便无端发痒。
他想,或许自己在不自觉中已经被佳人给制约了。
司徒总管见着两人如此亲密的互动,神色不变地维持惯有的冷面皮提醒。「我让老江在坊外候着。」
话落,他旋身离去。
司徒总管一走,柳沅清忍不住抗议。「然爷……」
大略可以猜到她想说什么,项然轩抢先截住她的话。「别让自己太忙,记得按时用膳。」交代完,脸也替她擦干净了,他才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嫩脸又道:「别让我娶个瘦巴巴的新娘。」
他这话,又让她将到嘴的抗议给硬生生吞下肚腹。
总是这样,愈与他多相处一分,她就越发失控地失去该有的坚持,像着了什么魔、吃了什么迷药似的,乖乖地任他牵引着。
这现象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如此令她依赖的他若有一天故态复萌、狎妓玩乐,她该怎么办?再一肩扛下宁、柳两家的生计吗?
突然间,对于与他成亲之事的心情不免带着矛盾、恐惧。
☆☆☆
转眼来到晚春,碍于宁、柳两家的状况,加上双方长辈皆已仙游,两家亲事省略琐碎礼节,办得简单而隆重。
终于来到这一日、面临这一刻,坐在喜房榻上等待新郎入房掀喜帕的柳沅清忐忑难安。
未成亲前,两人已相处过一段时日,但只要一想到洞房之夜……她就紧张得全身绷紧、胃部紧抽。
她正犹豫该不该唤蜜儿进房时,砰地一声巨响吓得她惊跳起身。
「啊……小、小姐,姑爷醉了……」
一听到蜜儿的惊呼,柳沅清迳自取下凤冠、掀开喜帕,匆匆的赶到前厅,脚步一定,便见宁拓然被两个奴仆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进屋。
待奴仆将他搀到喜榻躺好、迅速离去,柳沅清才忍不住嘟囔。「怎么能喝得这么醉呢?」
她不懂,婚事从简,两人身边除了贴心忠仆,再无亲无友,竟还可以喝到酩酊大醉?
柳沅清心里纳闷之际,却见丈夫突然张开眼看着她,因酒通红的俊脸满是疑惑,凝着迷茫的神情。
于是她柔声轻问:「想喝杯热茶吗?」
仿佛没听见她的话,项然轩皱眉,眼神有些涣散地问:「清儿……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在穿越后,他发现自己变成另一个人,除了要适应这惊人可怕的事实,也得适应不曾想像的古代生活。
他适应得很好,所有负面的情绪却在身体的主人「宁拓然」的大喜之日,因为喝了酒,酒精让他放松了情绪,进而泄出一直强抑在心头,遭逢诡谲事件后,不得不成为另一个人的无奈。
他茫然、痛苦、无助,不懂上天的安排,不懂他为何要变成宁拓然,为何要过宁拓然的日子、扛起宁拓然的责任,甚至是娶宁拓然的妻子。
所以他在不觉中多喝了几杯酒,奢望醉了,神魂飘然之际,或许可以飘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可笑的是,他微醺,整个人轻飘飘,神魂却依旧滞留在宁拓然体内,他所面临的窘境根本没改变!
他还是宁拓然!
见他恍愣着,柳沅清没理会他的醉言醉语,起身替他拧了条冷帕子,为他擦脸。
项然轩感觉她软腻手心透过帕子温柔地抚过他的脸,好奇地问:「清儿,如果我不是宁拓然,妳还会这么温柔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