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越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从怀中拿出玉佩,上面就刻着一只鸟儿,玉色温润,却是没有多余的字。
田婆子一看这富贵东西,吓了一跳,“越丫头,这哪来的?”
“他身上的,我当时以为他死了,想着拿玉佩去官府报官,现在既然活着,还是物归原主吧。”
说完,把玉佩放在枕头旁边。
田婆子的屋子不大,就两个房间,当年是丈夫带着儿子住一间,自己带着女儿住一间,后来儿子娶妻,在后面的鸡寮隔出一个小房。之后媳妇那个闹啊,就别多说了,结果儿子带着媳妇回岳家住再没回来。
后来田老头上山打猎,一去不回,村子里常有这种事情,田婆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赶着把女儿出嫁免得耽误了年华,没想到女儿成亲才几年就死了,女婿也跟着出了意外,留下七岁的向清越。
田婆子一个人生活了几年,突然多了个孙女,自然疼爱非常,祖孙两人吃住都在一起,从没人想过要去另一个屋子。
现在救了这人,便搁置在这空屋里,田老头以前用的旧枕头、旧被子拿出来打一打倒还可以用,只是烧炭盆子花钱,但想着一条人命呢,总不能为了省炭钱,把人命陪进去,乡下人迷信,相信做好事会有好报,菩萨都看着呢。
“田婆子!”屋外有人大喊,“在不在,开门哪!”
田婆子站了起来,“是牛婆子,我去看看。”
第二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2)
田婆子离开后,向清越又仔细看了那人,不得不说欧阳大夫的药还是厉害的,这吃下去也没多久,皮肤已经有点人色,不再是那样的死白。
心想,不管你是谁,都快点醒过来,我家穷,可没办法长期照顾一个病人。
床上那人突然咳了起来,向清越连忙给他拍拍。
他梦呓般的发出一点声音,咳了一阵子后,终于又睡去。
这时候田婆子也进来,笑说:“牛家那个刚出生的崽子这几天夜哭不停,牛婆子来跟我要红纸贴床头。”
向清越奇怪,“是不是病了?”
牛家那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娃娃她见过几次,好吃好睡,乖得很。
“没有,是大妞前几天不小心砸了碗,发出大声响,崽子大概吓到了,从那日开始夜哭,钱婆子说贴红纸有用,牛婆子这才到我们家来问问,家里刚好有,就分了一些给她。”田婆子边说,边把手中的红纸糊上些米浆,然后也贴在那人的床头。
向清越笑了起来,“外婆人真好。”
“既然钱婆子说贴红纸有用,那就试试,也给他贴一个,希望他快点醒。”
阳光透过纸窗穿了进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这太阳难能可贵。
向清越突然想到,“哎呀,我衣服还在河边呢,差点忘了,要不是看到出了太阳都忘了这事情,外婆,我去拿衣服,去去就回。”
第四天,向清越化了最后一颗丹药给男子,心里想着,虽然不发烧了,脸色也红润起来,但还不醒,是不是该让欧阳大夫再来一趟?
小心翼翼的喂完那碗汤药,向清越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唇边溢出的药渍,心里想着,好,再等等,要是下午还不醒,就再去请欧阳大夫。
那人又咳了起来。
向清越连忙给他拍拍,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那人慢慢睁了眼。
向清越眼前一亮,真好看的凤眼,虽然还有些病中的迷糊,但配上那秀挺的鼻子,完全是个漂亮公子啊。
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祸水。
“醒啦?”向清越把他扶了起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像是在回答她一样,那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午我会再请欧阳大夫过来的。”
那人似乎终于清醒,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又皱起眉,“我,咳咳,是谁帮我换衣服的?你家的小厮呢?”
向清越噗嗤一笑,“你看我们家像有小厮吗,我外婆身体不便,使不上力,是我帮你换的。”
那人大惊,“你给我换衣服?”
“不然怎么办,你一身湿衣裳,不换肯定病下去。”
那人脸上阴晴不定,“男女授受不亲,你怎可如此。”
向清越心想,没想到救了一个贞洁烈男,心里越想逗逗他,“不过就是看个身体嘛,有什么大不了,老实说,你的身体……还挺美的,肤滑细嫩,就像好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一样。”
男人似乎是大受打击,又似乎是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想趁机让我收了你,告诉你,就算我没正妻,也不可能收了你的。”
向清越笑得快内伤,“不用、不用,就当我白看了一回,这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都不介意了,你也不用介意。”
那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一个极点,半晌,似乎是下定决心,“等我痊癒回京,你跟我一道回去吧。我是世家子弟,正妻得由父母作主,但妾室的名分,我可给你,既然……我不能不负责。”虽然是她不知羞耻在先,但自己不能没有担当。
向清越闷笑,原来不是漂亮公子,而是古板公子啊,“都说不用了,我认真的,我救你不是为了过好日子。”
那人狐疑,“真的?”
“当然,我当时还以为你死了呢,说了半日,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叫向清越,你呢?”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苏子珪。”
“苏子珪,名字倒不错,你安心养病吧,等病好再走。等你回到京城,记得把药钱诊金寄回来给我们就行。”向清越看他一脸病容,出声安慰,“几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粥,你运气好,我家只养了几只鸡,今天刚好下了四个蛋,等会给你煮鸡蛋粥。”
话才刚说完,苏子珪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对向清越来说,人饿了,肚子叫很正常,但苏子珪却是一脸万念俱灰的样子,似乎不能接受肚子居然叫这么大声。
原来有钱人家这么有趣的吗?帮换了衣服就得过门,肚子叫了就是丢人?
向清越憋笑,“好了好了,不用不好意思,谁肚子饿了不叫是不是,你都饿几天了,肚子叫一点也不奇怪。”
岂知她不说还好,一说苏子珪脸色更差。
哎喔,大少爷难伺候。
向清越看他没有躺回去的意思,把棉被拉高盖到他的胸口,这边压压、那边塞塞,用被子把他包得紧紧,这才去厨房煮粥
煮粥是习惯的事情,灶子又有火星,自然十分快速,没多久就变出一碗鸡蛋粥。
向清越端着碗进来,苏子珪伸出手,“我自己来。”
“别了,这碗重得很,你现在没力气拿的。”
向清越一杓一杓的吹凉喂他,苏子珪虽然神色不太自在,但肚子真的太饿了,还是张了嘴,热粥一入肚子,整个人都舒服了。
向清越问:“对了,你是哪里人,我好去官府报案,让你家人来接你。”
“我出身京城,祖父是大行台尚书令,有、有劳姑娘。”
向清越知道他肯定不太跟人道谢,所以才会这样不自在,但也没管太多,救他是因为自己的良心,不是为了要他跟自己道谢。
大行台尚书令,正二品呢,厉害,“我们稻丰位处南边,你是京城人士,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出游想增广见识,没想到遇见山匪,把我抛下江河……”
“你自己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