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替暮儿讨回公道,你可下得了手?别忘了钟鼎深也是你亲人,你有办法做到公平,不让暮儿感到委屈?”卢冲一针见血地反问。
钟鼎纮顿时感到力气尽失,颓然地坐在椅上,一时间像是老了好几岁,痛苦的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我……会尽量做到公平……不委屈暮儿……”
“大哥,从调查可得知,钟鼎深不止一次买凶杀暮儿,然而当时暮儿不过是个商人的儿子,跟钟鼎深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他的动机何在?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一时气愤,遗真没有想过。”钟鼎纮极力收敛满腔的怒火与失望,逼着自己冷静,“二弟,说吧,你想到什么,怀疑什么,我们先讨论一番,届时才不会忽略。”
“我怀疑当年暮儿的失踪与他有关系。”卢冲眸光森冷,直直看着钟鼎纮。
“暮儿失踪与他有关系!”钟鼎纮惊诧的坐直身子,“当时我在前线作战,对于暮儿被恶奴抱走丢弃这事情并不清楚,那时你在京城,能否详细告诉我当时的情况?”这事情若不查清楚,相信妻子在九泉之下不会原谅他的。
钟鼎纮的妻子嘎玛是少数民族狼族的公主,当时他领兵驻扎在边境上,与不断侵犯边境的梁国对抗,两兵交战打得如火如荼,历经一年的时间终于打败梁国,逼得他们割地赔款并退出边界一百里。
原本边境的少数民族总是会在每个月初二举办市集,因为战争的关系,有一年多的时间停办,胜仗后首次举办的大规模市集可说是盛况空前。
那日钟鼎纮跟着同僚出任务,回来时经过市集,救了被调戏的嘎玛,两人一见钟情,结为连理,战后班师回朝,他便带着嘎玛一起回京。
一年后,嘎玛生下钟暮离,可是好景不常,没多久狼烟再起,钟鼎纮奉皇命领兵出征,将卢冲留下来保护他们母子。
而在他在外征战的期间,他接到了嘎玛病危、儿子失踪的家书,无奈当时战事吃紧,他无法丢下责任赶回京城。
等到班师回朝,回到京城后,嘎玛已经病逝,唯一的儿子也下落不明。
“当年负责调查的是钟鼎深,他回报说恶奴因受责骂而心生怨恨,偷偷将小世子抱走丢弃,当他追到丢弃地点时,那里只有一滩血渍跟被撕碎的孩子衣物,并没有看到孩子。”卢冲虎口抵着下颚,仔细回想当年那件事情,“这事当时就这么过去,没有人有任何怀疑,只是……”
钟鼎纮厘清了前后关系,越发怀疑当年的事,脸色变得铁青无比,怒声对着门外的手下连下两道命令,“来人,去找二爷,将他带过来,若是他反抗,用绑的都给我绑来。还有调派一队人马去将钟鼎深所养的那些护卫全部给我绑了!”
事态严重,钟鼎纮不只让人去寻钟鼎深,还特地请来刑部尚书,大厅外头部署了一层又一层的护卫,这些护卫全都是威虎营调派过来,武功不在话下,为的就是预防有什么突发状况。
他又让叶韬去威虎营寻钟暮离,收到消息的钟暮离心知有大事发生,一刻也不耽摆,策马疾驰赶回国公府。
“父亲,发生何事?”钟暮离抱拳向钟鼎纮以及一旁的卢冲作揖。钟鼎纮神情疲惫的指着一旁的太师椅,“暮儿,你那边先坐,一会儿要处理一件家务事,同时要给你一个交代,还你公道!”钟暮离只是眉尾挑了挑,坐到了一旁,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茶盏呷了口,既然父亲还不愿意告知他是何事,那静待便是。约莫过了两盏茶时间,钟鼎纮的耐性几乎要用光,滔天怒火即将爆发,这才看到双手反绑被押了过来的钟鼎深。
钟暮离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除了钟鼎深,他还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林之易怎么会与二叔一同被绑回国公府?看样子他们应该不是初识。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竟然让人将我绑回府,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弟!”钟鼎深怒声咆哮,先发制人。
被押回国公府的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以往大哥是不会这般不顾兄弟情,如今使出这般手段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发现了真相,至于到底有多深入就不得而知了……
打从钟暮离被大哥认回,他就做好真相随时会被揭穿的准备,暗中变卖手中产业,甚至偷了大哥收藏的东华国军事布防图,打算在潜逃到敌国后将图献给敌国皇帝,摆他们父子一道,没想到计画还未完成便被钟鼎纮抓了,现在他只能先发制人,极力撇清。
“若不顾忌你是我兄弟,我早让人一刀解决你。”本来满腔怒火的钟鼎纮,经过时间的沉淀,看到同胞兄弟后,什么火气都发不上来了,内心只有满满的失望。
“我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待我?”钟鼎深即使心里有些底,却还是选择继续装傻。
钟鼎纮冷沉低笑了两声,忽地怒声咆哮,将那一叠口供丢到他脸上,“鼎深,事到如今,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还能瞒得过我?”
看来真如他所猜测,钟鼎纮什么都知道了。
钟鼎深自鼻腔里发出鄙夷的轻笑,“呵呵,既然我敢做那些事情,就不怕你知道,恨只恨钟暮离命大,连夺命阁那些杀手都没将他杀了,让他有了防备。”
钟暮离微敛的双阵诧异睁大,他几次遭到追杀,竟然全是钟鼎深所为。
“你早认出暮儿是我儿子,为何还如此心狠手辣欲痛下杀手取他性命?”
“一个早该死了的人没资格活在这世上!”都怪当初那死奴才办事不利,明明让他把钟暮离处理掉,谁知人竟没死,若不是手下恰巧看到有人有那独特的烙印,回来禀报他,他还不知道钟暮离仍活在世上。
“说,我要知道真相!”钟鼎纮怒吼一声,大掌一拍,手边的桌几瞬间四分五裂。
钟鼎深阴森森的扯着嘴角,“我要报复你!你明知我对嘎玛有意思,她又跟我比较谈得来,你却不顾兄弟之情抢了她。我要报复,报复你抢了我喜欢的女人,至于你跟她生的那个贱种,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听着钟鼎深的指控,钟鼎纮心下震撼不已,更是心寒,手掌紧握成拳又放开,反覆了几次才压制住怒火。
“嘎玛只将你当成自己的弟弟。”他道出对钟鼎深来说最残忍的真相,“她对你并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这是嘎玛亲口对我说的!”
“说谎!你这骗子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钟鼎深无法接受,声嘶力竭地对他吼着。“这件事是真的,当时我在场。”卢冲无奈的当了回证人。
“你知道?”钟鼎纮皱着眉头看向卢冲。
卢冲尴尬地道:“并不是我故意要偷听,是我在树上休息,你们跑到树下乘凉,我就听到了你们说的那些。”
钟鼎深无法接受这真相,表情狰狞的狂吼,“骗子!你们两个从以前就是一丘之貉!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过是比你晚出生一年,为何国公爷的爵位是你的,领兵出征掌帅印的还是你,甚至连我喜欢的女人都是你的,我不甘心!”他像是得了失心疯,失去了理智,“我不甘心,我要抢,我要抢,我要把一切抢回来——”
看到几乎疯狂的钟鼎深,钟鼎纮感到心痛不已。
就在这时,三名男子抬了一个箱子进入大厅,“见过主子,见过世子爷,尚书大人。”